在阿修羅前去視察以前，他早已知道自己會目睹的景象為何。這段期間位於前線的戰士、軍醫與護理人員大抵也麻木了。一路上無人出聲，他們只是踏著機械式的步伐漠然地揮開在屍體旁繞舞的飛蠅，試圖在瓦礫堆中找尋可能的生還者與傷患。可是舉目所及都是開始腫脹發黑的屍體。

幾個小時後，他們在牆壁夾層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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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睜開眼時已經不在那個黝黑的狹縫裡。
耳邊不再是陣陣爆裂與不曾歇止的槍聲，地面也不再震動。

映入眼簾的是完全陌生的寓所。能看見細長骨架的頂棚，窄小的木板床。一條薄薄的軍用毯蓋在他的身上。床邊的寫字桌前坐著一名軍裝男性。

白狐倏地一驚，一陣戰慄沿著背脊攀上脖頸。他嘗試弓起身子，卻因扯動手上連著點滴瓶的塑膠軟管，疼得蹙起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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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救我？」

阿修羅預先擬了幾句預備切入正題的開場白，只是他未嘗想過會得到這樣的回覆。孩子手上還連著輸液管，分明才剛脫離險境不久。他的聲音嘶啞，才恢復血色的乾裂的唇抿成一線，小小的手攥著毯子邊角。

「救你的不是我，」阿修羅維持與孩子平視的高度，卻不再試圖拉近距離。「是讓你進入密室的那個人。」

他留意到孩子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於是再次放緩聲音。「她一定希望你能平安無事。」

「我並不是你們想救的人。」

「那麼，你認為我們應該救什麼樣的人呢？」

對不起。阿修羅輕聲說。我也不是你在等的那個人。

孩子低下臉，好一陣子他只聽到抽吸鼻子的聲音。阿修羅別過視線，假裝自己沒看到他潮濕滾燙的臉。他再次拿起擱在膝上的板夾，草草在記錄板上寫下幾行待會要謄上報告的句子。

「有什麼需要的，隨時都能告訴我。」待毯子上暈開的水痕漸漸淡了以後他說。「我可以幫助你，只要你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