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橘球躲在雪峰後方露出半邊臉頰，給城市蓋上一層暖色調的毯子。本就忙碌的街道現在多了些許準備回程的人潮，林立的路燈一盞一盞亮起，點亮歸家的路途。

減弱的紫外線是血族出沒的徵兆，嬌小的少女做好萬全準備踏出家門，溫暖的日光依然像是利刃，但為了掩人耳目只能硬著頭皮出門。

米洛斯將自己偽裝成年幼的孩子，身高的優勢給她一個有力的支撐，像是在玩「地板是岩漿」的遊戲一般，一蹦一跳的跨步在建築物的陰影之內。

雖然有現代的設備隨身，可不順暢的網路使的導航更新緩慢，少女只得依靠自己的記憶力在居住處附近轉轉，除了要熟悉地形外，也想多多查看人類的生活模式。

因此她常常在一個地方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反正血族的漫長光陰與人類相比，顯得有些廉價。

從圖書館離開後，尤利西斯駕車到經常光顧的超市購買晚餐的材料，在他暫時停車時從窗外看見少女在建築物的陰影之間彈跳，亞麻色的雙馬尾像活靈活現的兔耳一樣翻動又落下。

他拿著購物袋下車，走進超市裡開始拿下必要的東西，他每次進來幾乎都不看其他商品，當籃子裡放進所需的材料後就馬上去結帳，但剛好碰上下班時間的人潮，就算是自助付款機都得等上好一陣子，剛好有人遇上機器問題或是根本不會用的話，時間就拖得更長了。

在他再度踏出超市時，夕陽大半張臉都隱進山峰後，而剛才在玩耍的女孩居然還在同一個地方，張望一下也不見像對方監護人的存在，如果是比自己更早進去購物的話，再磨蹭應該都已經出來了才是。本著好奇心走上前，他步進陰影中說了一聲您好，在對方看向自己時，那略顯犀利的紅瞳彷彿在生氣的貓咪。

「不好意思，突然向您搭話，希望沒有驚擾到您。」面對比自己年幼的對象仍然不改禮貌的態度，比平時更溫和甚至略微柔軟的語調繼續說：「看到您好像待在這裡好久了，需要幫忙嗎？家人在哪裡呢？」

突然的搭話讓少女抬頭，金黃色的身影在夕陽的加護下更顯耀眼，一瞬間讓米洛斯有種看見黃金麥穗的錯覺。

「啊、沒有打擾到。」
「我是來這裡玩的觀光客，已經成年了。」

米洛斯笑盈盈地回應，藉著對方的身高優勢不著痕跡的踏進對方的陰影中，行為舉止像個未長大的孩子。

「我只是對這裡還不熟，想多走走看看避免迷路，畢竟網路不太順暢沒辦法使用導航。」

「先生也住在附近嗎？」

原來成年了啊，果然人不可貌相。他在心裡想到，露出帶著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原來如此，不知道小姐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呢？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餐廳或是觀光景點我都能帶您去。」說著，他想到自己這樣像是搭訕，連忙替自己澄清：「我沒有不軌的意圖，只是因為最近入夜後有血族出沒的消息，若果您不熟路的話我能幫上忙而已。」

「我不是住在附近，剛好下班駕車到這裡買東西而已。」他比了比手中的購物袋回答。

對方平靜的回應讓幾日前看盡公職人員對血族的極端情緒的少女訝異，還以為這個國家已經病入膏肓到所有人都把血族視為此生必報的世仇。

「先生聽起來很平靜呢，跟其他人好不一樣。」
「前幾日我到附近的聖母像轉轉，多數人對吸血鬼的態度都很憤恨呢。」

米諾斯好奇地眨眼，試圖在對方橘粉色的眼底找到一絲可能性。

對方的提問讓他檢討一下自己的態度是否異常，但對方似乎沒有質疑自己的人格和身份，他便向人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能因為對我來說吸血鬼也是為了活下去而殺人，跟我們剝奪其他生命而活沒有相差太多，只是吸血鬼狩獵的對象是會思考個人利益的大群體罷了，因為自己和同類也有機會被剝削，感到憤慨是在所難免的。」

語畢，他稍微垂下眉眼向對方擺出噤聲的手勢，「剛才的言論要是被其他人聽到會把我當作異類，還請小姐不要向其他人透露。」

啊，太好了。

「當然，我不會透漏的，請先生放心。」
「畢竟我與先生是相同立場的…人嘛。」

米洛斯淺淺微笑，兩顆尖銳的犬齒展露在陌生男性面前又很快地收起，回歸那種蹦蹦跳跳的氣質。

「也請先生不要舉發我，觀光客還不想那麼早被驅逐出境。」
「我很乖的，最近都餓肚子，還沒找到好吃的『餐廳』，先生有推薦的嗎？」少女嘟起嘴語帶委屈，少見的友善人士讓她不自覺的當起幼稚鬼。

少女毫無保留地顯露其身份象徵，這個場面他感覺似曾相識，頓時了然的他點點頭。

「理所當然的，我不會舉發您，我有朋友跟妳一樣。」男朋友也是朋友的一種吧，他想。看向雪白山峰邊緣僅有一絲橘黃的邊緣，想到現在該是動身的好時機，便向對方招招手、邀請對方坐上自己的車。

「請跟我來，我能帶您到不錯的『餐廳』裡，還能給您打折呢。」他馬上想到家族旗下經營的賣血所，表面上是一間安靜的酒吧，從下午開始就已經開店。

「噢、真的？沒想到您有這種朋友。」
「好像還沒介紹過自己，我叫米洛斯，請多多指教。」

少女心情愉快的上了車，不知是因為遇上友善人類或是終於能夠飽餐一頓解決飢餓，亦或兩者皆有。
緊繃的神經的終於得到片刻的放鬆，米洛斯繫好安全帶後一副慵懶的姿態。

「先生的朋友是怎麼在這裡生活的？這裡的人都好不友善，只是打個傘都有人多看兩眼。」

能夠掌握「餐廳」訊息的對象可不能放過，怎麼說都得要好好認識一番，對於訊息弱勢的她而言現在叫她拿出點代價做交換都願意。

「我叫尤利西斯，很高興認識您，米洛斯小姐。」將購物袋放到後座，回到駕駛席上坐好並繫上安全帶，開車前先觀察四周有沒有駛近的車輛或行人，這才扭轉方向盤緩緩駛向路口。

「我的朋友也是因為肚子餓而認識到我，我成為他的眷屬也給他提供居所，他則在我手下工作以示回報。」他看了一眼車內的後視鏡柔聲答道，「他不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出門打傘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那小姐您呢？以觀光地點來說，這裡或許不太適合吸血鬼，而且您好像沒事先做好調查的樣子，怎麼還留在這裡？」在紅綠燈前停下來，他依然面帶微笑向對方問道。

聽聞對方的詢問，少女大大的嘆了口氣。

「確實是調查不充足，雖然知道這個國家對吸血鬼不是特別友善，但沒想到到這種地步。」
「而且還不幸遇上宵禁，官方動作特別大。」

想到前陣子路上處處有白衣警衛巡邏，對於打傘的、躲在陰影下的人都會額外留意，嚴密的監控簡直讓她喘不過氣。
該說真不愧是神權政治國家？

「原本是好奇這裡的宗教和科技，聽聞這裡有能夠讓兩個種族體質交換的科技，所以想來打聽打聽。」如果能夠找到一點文獻回去研究是在好不過了。

「你朋友在這裡住很久了？」鮮少與同族接觸的她對於其他血族的生活方式很是好奇，尤其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區，要獨自更生更是難上加難。

「對，現在出門得小心一點才行。」看向在路上一刻不停地巡邏的警衛，尤利西斯慶幸自己挑了相對輕鬆的工作，畢竟他對聖母沒有信仰心，衪從沒有拯救過自己。

再度發動車子往右拐彎，帶著吸血鬼直接駛過警衛眼皮底下，他曾聽說過對方口中說的技術，但因為沒有太大興趣，所以聽完之後就沒再探究下去。

「您想知道這個技術是想將某個人變成吸血鬼嗎？我記得別人說過它是一個不可逆的結果，而且成功率非常低。」

認真地駕駛的同時，他將自己聽過的事情都分享給對方，儘管還有一些詳細的內容，但他沒有全部說完，鏡子裡的青年瞇眼笑起來。

「宗教方面我不太瞭解，所以沒辦法向您透露太多。至於我的朋友，他在這裡住了三年了，一直都是和我同居，位置在人少的住宅區裡。」

「您呢？一直以來是怎樣過生活的呢？」

「我沒有想將人變成吸血鬼，我想使人類的壽命延長。」
「現階段人類能存活的時間太短了。」
米洛斯看著鐵皮載具經過一盞盞路燈，酒紅色的眼眸裡倒映著一顆顆的亮點。

「我是被人類養大的，但是只養了二十年。」
「二十年後她便撒手人寰，太短了，我希望她能活長點，所以我才來看看技術，搞不好有能用上的地方。」

少女用手捲了捲髮尾，視線一直停留在車窗外的世界，一直到車體為了待轉而暫時停止行駛才重新轉過頭面對前方。

「也許我也該找一個比較偏遠的旅社，這幾天就找…不對，那問題就會變成交通困難…」

咕嚕—嚕——

「…先填飽肚子好了。」米洛斯臉頰泛紅，少女的形象都沒了，這不爭氣的肚子！

「延長壽命是嗎⋯⋯如果您沒有信仰，而且您找到的方法值得一試的話，那就去嘗試好了。只是效果如何或許需要更多觀察的時間，實驗後的您每天都需要憂慮『這個人類會不會今天突然死掉呢？』的問題，人類終究無法與吸血鬼並行太久，總有一天還是得先告別。」

他作為一個人類卻沒有想要延長自己壽命的想法，無關哲學性的意義也與所謂信仰扯不上關係，他將死亡這件事看得雲淡風輕。

「不過如果是想讓那個人活下去的話，您先要找的應該是復活人類的方法才對嗎？還是您已經找到一個新的對象呢？」好奇心驅使他問下去，隨後聽見對方說的困擾便提議：「不介意的話我能介紹朋友經營的旅館給您，還能租借自行車，到鎮上還算方便的。」

說著，聽見那催促般的聲音，他輕輕笑起來：「不好意思，我說太多了，馬上就到了，請再忍忍。」

對方的回應像是一盆冷水澆在少女頭上，殘酷卻使人清醒，實驗成功與否的結論確實需要時光的印證，而時光印證的方式依然絕情。

這是活在這個世界上亙古不會改變的道理。

「…我只是想在遇到下一個之前做好準備，不想再經歷一次…但你說的對。」米洛斯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眼眸半闔盯著自己的手。

「啊不、沒有、你可以慢慢開…真的。」少女尷尬的回應，失落的情緒被生理飢餓蓋過。

算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眼角餘光瞄到對方失落的垂眸，自己自覺說了沉重的話，但對於有時間也有心想去實踐這件事的少女，但還是得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說到為了下一個人而準備，他的側臉染上一閃即逝的落寞，除非能同樣成為永生者，否則人類和吸血鬼的結局——

「或者可以選擇逆向思考，米洛斯小姐在下一個人過世後也自殺好了。」

他的語氣、笑容和說辭仍然不變，落在密閉空間裡的話語卻比先前任何一句話都冷酷，這是他希望燐為自己做的最後一件事。如果找不到任何方法，那長生不老者也一起死去不就好了嗎？

「到了喔。」自顧自的打斷了自己的話，他駛進停車場後，下車為對方開門，「請跟我來。」

「自殺…？」從未想過這個選擇的少女瞪大雙眼，上揚且不確定的語調內充滿驚訝。

「哦、喔。」過於震驚的選擇讓這兩個字盤據在腦海裡久久無法消化，米洛斯呆愣的跟著下了車，但思緒還停留在驚愕之中。

追尋真理、成就自我的她從未想過要為另一個生命付出到這種地步，即便是為了海格爾女士她也會猶豫許久，最後的選擇可能也不會自我了結生命，她會選擇繼續在時間線上行走。

米洛斯跟在對方身後，一直到了建築物門口才回神。「我想我也是個自私的人，我希望對方跟我一起走下去。」

「很抱歉，我的言論太偏激造成您的困擾了，請不用在意我說的話。」

對方震驚的反應讓他馬上為這個話題打圓場，確實有誰會為了某個人已經活不下去了而自殺呢？這可不是莎士比亞的悲劇，一個人死了只要找下一個人代替就好了，對吸血鬼來說人類就是這樣吧？但對人類而言呢？自己用了自身最深層的渴望為對方思考解決方案，他不由得為此感到懊惱。

聽到對方緊接的回應，他搖了搖頭：「自私的人是我才對。」他拉開門讓對方先進去。

一樓一眼看去只是一間燈光柔和典雅的普通餐廳，有寥寥幾人落座但因為宵禁而準備離開，尤利西斯越過他們走入最深處的右側，熟稔的伸手推開與牆壁無異的暗門，再度請對方先進去後，走過充滿神秘感的走道和樓梯後，便到達略微昏暗的英倫風復古酒吧。裡面沒有人，尤利西斯帶著對方坐在沙發座上，見到他出現，吧檯前的人笑著問他想要些什麼。

「我想要一杯『特調飲料』，還有一杯接骨木花茶。」向人點單後，對方很快領意，轉身開始準備，冷藏的血包插上吸管親自遞給米洛斯。

尤利西斯隨即向人揚起笑容：「之後您也可以來這裡喝『特調』，如果他們問您是誰介紹來的，您可以說是『奧德修斯』介紹的就好了。」

「不、我覺得先生提供的方法也是一種方式，而且是我從未想過的那種，很有趣。」少女一掃剛才的陰霾，好奇的眼神在典雅氣氛的餐廳中打轉，尤利西斯推開暗門的瞬間她彷彿看見新玩具的孩子，酒紅的眼瞳中閃爍驚奇的光芒。

映入眼簾的英倫風格酒吧對她而言不能算上「復古」，畢竟她可活生生的度過過那種時期，精準的表述用詞應該叫「懷念」。

一個世紀長度真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一個人類的全部。

「這裡的氣氛真不錯，尤利西斯先生品味真好。」米洛斯接過特調，迫不及待的吸上兩口，帶著銹味的鹹在口中擴散，貪婪地將久違的進食感飲入腹中，饜足的表情掛在臉上。「替我向這位『奧德修斯』先生道謝。」

「能讓您感到有趣是我的榮幸。」

自己的話似乎沒造成對方的困擾，他稍微安心向對方柔聲說，看著對方拿著特調喝起來，血液帶來的滿足感也溢於言表。回到吧檯的調酒員看了一眼尤利西斯，知道他在使用假身份跟人對話便不多嘴為人泡茶。

「這裡也是『奧德修斯』先生介紹我來的，我之後代您向『他』道謝。」他不著痕跡的承認了兩個身份，飄散著淡淡甜香的熱茶放到他面前。

「這麼說來，米洛斯小姐對旅館的事考慮得如何呢？」想到對方剛才還沒回答，在對方進食時順道再問一下。

「啊、那間旅館聽起來挺不錯的，麻煩尤利西斯先生給我旅館名稱或是地址。」突然接回的話題讓米洛斯想起剛剛被自己羞恥的飢餓聲打斷，能夠有個人介紹的地點聽起來安心信賴，相信會是個好去處。

至少絕對比自己現在待的位置安全。

「等過幾天這間旅館到期，我就換過去。」畢竟當初是以觀光客身分入住，入住時間一次就是一週起跳，提早退房也不會退回剩餘的價錢。「真是太感謝您了，給我介紹餐廳和住處，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的也可以跟我說。」

「那我給您地址和名字。您的網絡不太好，出發之前請先用旅館的網絡查好前往方法和路線呢。」撕下手帳上的紙，秀麗的字寫下旅館的地址和名字遞出去，不忘提醒對方先做好準備，順道拿起杯子呷飲茶水。

「不用謝，能幫上忙我很高興。」他這麼做只是為了給自己塑造一個良好的表面形象，再者為「家人」手中的事業添上一筆也不是壞事。「那可以的話，能請您跟我共享日後調查到的情報嗎？」

雖然那項科技對自己來說沒需要，但或許它能成為其他人的必要或談判的籌碼。

「沒問題的，畢竟曾經也過上沒有網路的時代，紙質地圖也還會使用。」只是沒想到還有網路訊號不太好的地方，稍微偏離主要城市收訊就一直停在一格兩格，少得可憐。

接過那張秀麗字跡的紙張，米洛斯將手中的包裝吸的一滴不剩，優秀的血鬼是不會浪費食物的。「當然，我很樂意分享，我甚至覺得這不應該是要被藏起來的資訊。」

畢竟科技的進步才會造就新的世界，這同時也是社會運轉的道理，只是被部分自私的人握在手中當作權力的鑰匙之一。

「呼——還是這個好喝，動物的太黏了不喜歡。」少女捏捏包裝把最後的一點紅色液體擠出。「今天真是幸運的一天。」

「那祝您順利到達，要是遇到麻煩您可以聯絡我的。」拿出手機輸入自己的號碼給對方看，那是專門用來聯絡「普通朋友」的號碼。

「確實也是，但說不定是為了避免過多狩獵吸血鬼、擄獲人類及販賣人口以進行非法實驗的情況，而且⋯⋯如果政府真的握有這項技術的話，吸血鬼自然成為他們的目標，更不想讓更多人得到自己的獵物了。而且人體實驗在現代會受到大多數的道德批判，原本受人敬仰的政府也會被倒戈了。」

他不能完全確定這個可能性是否屬實，但隱藏給大眾知道的危險性應該是正常的。

「我也是，能認識您實在太幸運了。」他跟著緩緩將茶喝光，站起來到收銀處拿出信用卡結帳，爾後轉頭看向對方，「我先送您回去，現在一個人在路上有些危險。」

少女跟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在螢幕上敲打，聯絡人的欄位多了一位「尤利西斯」，回撥響通後便掛斷，方便對方也記錄自己的號碼。

「啊…說的也是，人類的社會結構比較複雜呢。」忽視了這點的米洛斯才意識到這背後一系列延伸的問題，自己的「生父」也是因為做盡不人道的實驗而被抄家，看來以人體為主的實驗內容不管在哪個族群裡都備受爭議。

雖然有點厚臉皮，今日拿了對方各種好處，但外頭實施宵禁而戒備森嚴是不爭的事實，一個觀光客隻身返程估計又會被盤問上好一陣子。

少女摸摸那剩的不多的良心，決定無恥到底，以後再慢慢還。
「那就太感謝了，大恩大德米洛斯沒齒難忘。」

將新加入的號碼記錄上「米洛斯」後，他請對方告訴自己現在旅館的名字好使用導航，並領著對方沿路走出店外，一邊回答：「是的，人類社會很麻煩呢，有時挺羨慕您們能立於法側之外，就算不狩獵人類或乾脆吸食血包或動物的血也能活下去。」

他覺得比起人類，自己或許更適合當吸血鬼。暗忖的同時，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請對方先進去，爾後自己也入座尋找起前往旅館的路線，同時這才想起還沒跟燐說會晚點回來，趕緊回覆訊息後就坐好發動車子。

「有好也有壞，這樣的生存方式使我們快要滅絕了。」米洛斯報上現在居住的旅館地址，離市中心很近，稱的上是熱鬧的街區，同時也警備力也十分充足，人多混雜的出入場所都需要監看證件。

回程的路途十分順暢，車窗外的人潮少了許多，宵禁的實施使得夜晚更加嚴肅死寂，只剩偶有一點雪花飄落帶來些許夢幻的氣氛點綴街道。

填飽肚子使人心情愉悅，儘管先前還談論著有關生命終止的話題，可一路上米洛斯沒有半點低落，反倒拿著手機一直在記錄著什麼。

「到了，謝謝尤利西斯先生。」熟悉的建築很快出現在眼前，少女解開安全帶向前頭的青年道謝。

「不用謝。願您一夜好眠，米洛斯小姐，晚安。」看著對方打開車門踏出車外，他笑著對人柔聲說完就駛離建築物，並重新導航回自己的家。

淺玫紅的眼睛瞄了一下冒現的訊息。永生和死亡。他該讓戀人選擇哪一個才好呢？

十分感謝燐火中的交流
好喜歡價值觀碰撞的部分，米洛斯開啟新大門從此以後多了一種選項（？）
而且還帶她去吃吃喝喝…還提供更好的住宿太幸福了
謝謝尤利西斯與燐火中！！！！！

感謝米洛斯中和米洛斯的交流！我也好喜歡價值觀碰撞的地方 能幫上忙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