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啊？」
一時之間只有嗶嗶嗶的電子音成了橫亙在兩人間唯一的聲音。凝滯的沈默彷彿被無限拉長至一個世紀，然而實際上只不過走了短短十數秒鐘。
孤爪研磨終於慢慢地轉過頭，嘴裡吐出呆板的一個單音，看著背後與自己幾步之遙的人。

「我說啊、我一直都很喜歡研磨。」像是怕剛才的話對方沒有聽到，也像是想再次強調，黑尾鐵朗這次的語氣堅決了許多。
「不是那種對朋友間的喜歡、是還要更多的、跟戀愛一般的喜歡。」

難得看到對外一向游刃有餘的人也有這般無措的樣子，孤爪研磨微微瞪大眼睛，淺金的瞳孔直勾勾盯著黑尾鐵朗，像是最後一縷餘暉沉入黑夜。
黑尾鐵朗沒有避開孤爪研磨的視線。

他還站在原地，沒有往前或後退，靜靜地把開口後的所有決定權都交給孤爪研磨，就如同球場上把球托給舉球員後，從此那顆球要交由誰扣下，便不是他所能左右。

03
他突然就覺得面前的人很陌生。
褪去漫不經心後所顯露的是極具壓迫感的嚴肅認真，黑尾鐵朗的語氣很輕，說出來的內容卻沉甸甸地壓在孤爪研磨心裡。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打BOSS戰前的背景音樂，正不斷震著節奏分明的鼓點；也能感覺胸腔正快速起伏，吸入的氧氣卻逐漸變得稀薄，但又奇異地沒讓他感覺到被逼迫的窒息感，就這樣維持著某種緊繃的平衡。直到一隻野貓撕扯著塑膠袋竄過腳邊，沙沙的聲音打破僵持，孤爪研磨又「啊」了一聲。
但這次很快反應過來，「小黑、我⋯⋯」

我什麼呢？
孤爪研磨又愣住了。
能在極短時間內觀察局勢下達指令的音駒「大腦」停止思考，他還沈浸在黑尾鐵朗的話語裡，可第一時間想到的卻不是接受或拒絕，只想隨便說點什麼，最好能把這一段時間撐過去。
他最不擅長處理這種陌生情緒，孤爪研磨嘖了一聲。
黑尾鐵朗可真是會給他找麻煩。

04
察覺到研磨的情緒從最初的困窘逐漸轉往不耐煩，在對方表情黑下來之前，黑尾鐵朗咳了幾聲。

「我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想逗研磨開心。」頓了頓，「當然也不是想看到研磨因為這樣就不開心。」

他終究是緊張的，甚至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我想把我的心意認真傳達給研磨，就是這樣。」
黑尾鐵朗話音一落，音駒的大腦終於恢復高速運轉，他立刻開口，「小黑、我不——」
「但我也想知道研磨的回答。」黑尾鐵朗打斷了未竟的話。
他太明白孤爪研磨了，如果沒有補上後面那句，那麼對方一定會在接受與拒絕之間選擇逃避。

後路被重重封鎖，孤爪研磨難得地想揍人。如果對方還是平時輕浮的樣子，那麼他也可以輕描淡寫地揭過去。
可是沒有。
所以他還是想揍人。
於是最後孤爪研磨在接受拒絕和逃避之間另闢蹊徑，決定背過身把造成問題的罪魁禍首留在原地，自己快步離開。

05
黑尾鐵朗沒有追上去。
他的目光沿著亮起的街燈聚焦在孤爪研磨的背影上，視線也追逐著對方一路遠去。
劇烈的心跳沒尚未平息，他覺得哪怕是只有一分之差的賽末點心臟也沒這麼激烈跳動過。
血液無法傳送氧氣，腎上腺素飆升後開始緩降，大腦缺氧似地閃過一片空白，黑尾鐵朗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緊握著拳，連後背也汗濕一片，被深秋時節的晚風一吹，吹起滿手臂的雞皮疙瘩。
但他沒有後悔。

方才的話語不是一時衝動，他其實構思過，想在更恰當的環境和氣氛下對孤爪研磨告白。
但莫名其妙地，看著走在身旁低著頭打電動的孤爪研磨，黑尾鐵朗突然就忍不住了。
很難說清那一瞬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只覺得他連一秒都不想再等，平靜無波的局勢膠著已久，他渴求的還要更多。

離開的人早已跑得看不到半點，黑尾鐵朗這才慢慢踱步向前。
他想，研磨今天大概又要發燒了。

06
他沒猜錯，孤爪研磨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
冰涼的退熱貼貼在額頭，沾黏著因發汗而蜷曲的瀏海，他把口鼻都悶在棉被裡粗聲喘氣，在不安穩的夢境裡面，想像著自己是遊戲中於冰天雪地裡孤身前行的勇者。
黑尾鐵朗就是勇者這次遠征要討伐的大魔王。

然而大魔王不按牌理出牌，在本該互相挑釁的過場動畫裡，大魔王畫風突變，丟下武器拿起玫瑰，叫囂的台詞也轉成深情告白。
或許是玫瑰與黑尾鐵朗的臉實在突兀，他被嚇得彈起，從夢境中掙扎醒來。

以為睡到後半夜的孤爪研磨看見從房間門縫透進來的光後，才驚覺不過躺了兩小時。
渾身被悶汗弄得黏膩，他將手放在門把上想再沖個澡，卻聽見外頭傳來交談聲。
跑上門的黑尾鐵朗不知道和自己母親說了些什麼，他聽見的已是最末的告辭。
當然不可能在這時候跑出去自找麻煩，於是他靠著門板滑下身，把臉埋在屈起的膝蓋間。

07
不知道在房間裡等了多久，也忘了最後有沒有再去沖澡。意識被熱氣蒸騰得渾渾噩噩，一下好像回到光怪陸離的冒險遊戲裡，一下又跳回日復一日的球隊訓練中。

但不管畫面如何跳轉，唯一清晰的是黑尾鐵朗的臉，像是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神出鬼沒的柴郡貓，露著笑臉卻不發一言。
但這次他沒有醒來，只是任由夢境把自己拉入各種遺忘的回憶，直到沉沉睡去。

再次清醒已是隔天下午。
高燒退了，身體也乾爽舒適，其實在更早前、在半夢半醒間，他曾感覺一雙手帶著熟悉溫度貼上額頭，或許還聽見了嘆氣聲。
他隱約知道，卻賭氣地不想跟來人對上視線，直到對方替自己擦臉後離開，孤爪研磨再次把自己埋進棉被裡，只露出一點褪回黑色的髮絲。
書桌上放著他前陣子心心念念的遊戲光碟，但此時孤爪研磨無心也無力，恍惚間似乎想起了最後將他帶回童年那段時間的夢境，而他嘆了口氣。

08
那時的黑尾鐵朗比自己還更內向怕生，彷彿只有排球能讓那雙總是下垂著的眼變得閃閃發光。
他想，自己大概也是被那雙眼所吸引，然後一腳踏進對方那句「舉球員不需要移動身體、不會很累」的陷阱裡。
一踏就是好幾年。

高燒後冷卻的大腦逐漸恢復理智，孤爪研磨開始各種沙盤推演，想著之後要怎麼面對對方。
一開始想過假裝無事發生——但黑尾鐵朗已經封死了這條路。
後來想著要不就拒絕——可是拒絕就代表著分離，他皺起眉，想像了一下分開後沒有黑尾鐵朗的未來，在發現無法接受後便把這念頭拋在腦後。
要不就、接受？
可是就這樣接受會不會過於敷衍和不負責任？是說如果接受了告白，會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嗎？還可以一起打排球跟電動吧？

過多畫面在腦內膨脹，孤爪研磨嘖了一聲。
他沒玩過戀愛遊戲，不知道碰到這種情況有沒有最優解，也不知道能從哪邊找攻略。

09
啊不行。
孤爪研磨啪地躺回枕頭上，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超過負荷，他覺得自己又要開始燒起來了。一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只是還來不及醞釀睡意，房門就被咚咚地敲了幾下。
孤爪研磨猛地一震，本能快過思考地縮進棉被裡，只留下一隻淺金色的眼睛警惕地看往門口。
幾秒後門被推開，露出不速之客的臉。

「喂喂、一看到我就裝沒看到還背過去太讓人傷心了吧。」看著瞬間把自己卷成一條棉被蟲的人，黑尾鐵朗沒忍住往隆起的地方拍了一下。
孤爪研磨沒有理他，但有什麼香氣正透過棉被鑽進鼻間，試圖勾起他的飢餓感。
「幫你帶了蘋果派哦。」黑尾鐵朗拆開包裝，把蘋果派放在棉被縫隙間來回晃動，像在引誘不親人的野貓探出頭吃飯。
孤爪研磨自然不可能上鉤，忍無可忍後他選擇從棉被裡伸出手，在黑尾鐵朗臉上撓了一爪。
沒有成功，但是搶到了蘋果派。
拿下第一局。

10
還以為告白後兩人間的氛圍會尷尬，但黑尾鐵朗沒有提起昨天的事，似乎就只是單純地帶蘋果派來探病。
孤爪研磨預先想了整個晚上的各種畫面沒有發生，一時間只有咀嚼的聲音迴盪在沈默之間。或許是蘋果派的甜香柔軟了沉悶的空間，他並沒有感覺難受。
蘋果派吃完，黑尾鐵朗也準備起身離開。
但他沒走成。

身後傳來輕微的拉力，是孤爪研磨抓著他的衣角，黑尾鐵朗沒有回過頭，維持著這個姿勢靜靜聽孤爪研磨說話。
他說，「我以前、不會打排球⋯⋯」
「現在也不知道⋯⋯戀愛怎麼談，所以⋯⋯」
「研磨待在原地就好。」他背著身，打斷對方的話。就像剛開始的時候，黑尾鐵朗半哄半騙孤爪研磨當舉球員的時候，他也用過這個理由。

「排球⋯⋯我可以教你打。」
「戀愛、雖然我也沒談過⋯⋯」他頓了頓，把研磨抓著自己衣角的手握進掌心，「但我們可以一起談。」

END

趕在去看特別場前寫完避免看完後直接腳軟在電影院裡
唉竹馬竹馬

好喜歡大大筆下的研磨

要死了謝謝
怎麼可以不開幣孔 開啦拜託

好好看謝謝噗主！！！！！！

最後一句發瘋，一起談......好好.....好、好，快談，快談，阿姨看著你們談（拭淚

shrimp2170: 謝謝喜歡
第一次寫黑研很怕OOC到被罵

owl4389: 把幣留下來看劇場版！看過了就二刷！

deer3992: 耶謝謝！！噗主超資淺排民連漫畫都是去年還前年才補完，但覺得果然垃圾場ㄉ對決應該要努力生一把（？？？？
puff31: 好期待看劇場版

bee8882: 重看漫畫發現小時候ㄉ黑尾跟研磨真的好可愛，阿姨受不了但是小時候還不能談戀愛給我等到高中才能談

《關於正式交往後一週年》
沒有料到孤爪研磨居然會記得這個日子甚至還準備了禮物的黑尾鐵朗就是這個表情：
「呆若木雞」
「受寵若驚」
「喜極而泣」

而看著黑尾鐵朗誇張表情的孤爪研磨惱羞成怒：「準備禮物給男朋友和慶祝一週年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嗎！！難道我就不能這麼做嗎！！！」

（by下午馬拉松剛好追到音駒v.s早流川ㄉ噗主）

意外地重視儀式感……好好……太好了男高中生……

那個惱羞成怒超可愛的，謝謝噗主

deer3992: 本來只是不想聽小黑碎唸說「我好傷心啊研磨居然忘了這個日子」的研磨沒想到不小心觸發了其他支線。

他無奈地任由對方抱緊，發現掙脫不開後乾脆放棄，然後把下巴抵在黑尾鐵朗頭頂。
「⋯⋯不然明年就不送了⋯⋯」孤爪研磨喃喃自語。
「不行。」黑尾鐵朗一秒駁回。

mule502: 最喜歡看研磨整張臉黑黑皺起的樣子了 （研磨：= =

一年後已經可以自然抱抱跟稱男朋友了啊啊啊啊啊 噗主我謝謝你

owl4389: 以前黑尾來找研磨是：
「研磨，你學長來找你了。」
後來黑尾來找研磨就是：
「研磨，你男朋友來找你了。」

（OOC到天邊）

好純愛的兩個人啊！謝謝噗主~
好喜歡這個故事❤
研磨內心糾結到生氣
很研磨啊~超可愛！(我也喜歡他臉皺起來的樣子XD)

黑尾真的很會對研磨半哄半騙
很難相信這樣的黑尾竟然還沒談過戀愛！！(σ′▽‵)

cat9400: 謝謝喜歡！竹馬竹馬真的好甜好可愛
黑尾應該收過不少情書，但一開始是沒開竅，本來以為自己是球性戀，後來發現是研性戀（研磨：？

竹馬竹馬好甜
感謝噗主

好甜，謝謝ＱＡＱＱＱ——我昨天才剛看完研磨暴走講「難道我為夥伴努力一把很奇怪嗎？難道我就不能這麼做嗎？」今天就看到這篇。

carrot3627: 看完劇場版後發現會動的竹馬竹馬更甜了
taurus2895: 就算不擅長也試著努力學談戀愛ㄉ寶寶

太會寫了感謝噗主

偷貼一個看完劇場版後的段子ಠ_ಠ - #HQ #黑研 *充滿我流私設與OOC *沒頭沒尾的一個段子 小小的兩隻 01 不知是哪來的...
希望可以靠意念看到第五季.............

nori1682: 黑研...........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