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申玉倒在他身前，一路守護他的劍傷痕累累，似乎不再鋒利。

「我喜歡你跟你不喜歡我，這兩件事有衝突嗎？」她恣意地大笑著，揮劍砍向不斷欺身向前的刺客，她劍鋒所及之處，只有紅與白，他人項上迸發的紅，以及世界為之清淨的白，恰如她最喜愛的顏色，極其濃烈卻又純淨無瑕。

他仍是一貫無悲無喜的表情，唯獨眼皮輕顫了幾下。像是沒有任何遺憾或眷戀，連垂首哀悼的時間都不給，他跨過遍地屍首，逕自往前方走去，將那個被他辜負了一生的人，逐漸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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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他一直是孤身一人，與孫家小姐的婚約已解除多時，追隨他的人亦非死即傷，人生的終末來得極靜，身軀尚不覺得寒冷，鬢邊便雪白一片。

興許是年歲漸增，原先執著的事物也漸漸放下，他竭盡心力想毀去的人依然高居廟堂，對此他的心中卻再無波瀾，汲汲營營一生而一事無成的他，如今唯一掛心的竟是早已逝去的幻影，果真悲涼又可笑。

血珠如淚濺灑在雪地上，宛如一場遲來的共演。

在意識模糊不清之際，他看見自己向前，又或者是向後走去，他啞然失笑，原來自己早已迷失於時間中，所有對歸途的渴望都指向徒勞。

他在最後一刻藏起過於貪婪的願望。倘若有來生，那便是下一次睜眼。
有些人，有些事，絕對不可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