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芹靈合本通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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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D-6
Mister Fahrenheit

「你們有看到芹澤嗎?」
「芹澤先生的話,一到休息時間人就跑出去了。」暗田留將桌上茶杯和點心包裝紙全裝上托盤,回頭朝向剛外出回來的靈幻答了句,隨即快步走向茶水間,整理方才客人帶著小孩,不大受控造成的一片狼藉。
靈幻一把將買回來的章魚燒放在桌上,下巴朝自家弟子伸去,示意他趁熱吃。已是柚子高學生的茂夫身著色調偏淺的西裝外套,更襯得一頭髮絲烏黑得明亮,青年輕輕點頭,喜笑顏開,就差把「心情很好」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一目瞭然。
「謝謝師父。啊,小酒窩你怎麼自己就先開始吃了!」
「放涼就不好吃了不是嗎,本大爺這是為你著想啊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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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插腰,嘴角浮現輕笑,眼前尋常光景,不時拌嘴嘻笑間感情熱絡的兩人,整理完畢的小留也自然加入章魚燒爭奪戰,熱鬧得可以,一時間充斥少年少女的話語聲,惟獨不見本該同處一室的高大身影。
「現在姑且還算是上班時間啊芹澤這傢伙……」手握成拳頂上下巴,瞥了眼手錶,距離休息結束只剩不到五分鐘,再過一小時便是芹澤的下班時間,工作上倒沒有非得委託他處理的事,更多是出自擔心,至少人回來收拾物品,提早出發去夜校也好過最近總是心不在焉,不時一驚一乍,彷彿一路倒退回初進所裡的新鮮人狀態。
「芹澤先生祝近好速督怪怪的。」小留嘴裡是剛搶贏的三顆章魚燒,塞滿嘴,話都說不清,靈幻一臉無奈遞出紙巾要她趕緊擦乾淨嘴邊醬汁,茂夫也接下話題。「好像的確,最近給人一直很緊張的感覺?」
「交女朋友、欠高利貸和幹了非法勾當三選一吧。」
小酒窩一如既往用最冷淡的口氣拋出炸彈,室內三人面面相覷,茂夫已經上手捏了捏小酒窩全身上下揉搓,當然是不會相信……不不不,這麼說來也並非全無道理,靈幻眉頭一皺,想來幾乎是工作學校回家三點一線的芹澤在短時間內忽地心神不寧,整天渾渾噩噩般,還時常掏出手機確認訊息,此舉也沒少被靈幻唸過,確實,如此,綜合種種跡象來看年過三十,已掌握與他人正常交流的芹澤差不多想踏入戀愛的世界亦非奇事,從客觀條件上看來,芹澤雖說不上有特別出彩的特徵,單單是好脾氣細心情緒穩定的特質已難能可貴,進來就連常客的大嬸們也有不少人想向芹澤介紹自家女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臉色明顯沉下去的靈幻,吸氣後瞳孔震顫,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沒事吧芹澤……在公關店被盯上用虛假的交往關係吸血,不得已去借錢結果利滾利最後上了遠洋鮪魚船可不行啊……」
兩名未成年人同幽靈站在一塊,以審視的目光看了眼依舊表情凝重,擅自下結論後又獨自陷入恐慌的靈幻。
「是怎麼把三者想在一起成了最壞結果的。」
女高中生面露驚愕,神情複雜。
「師父對芹澤先生是有甚麼誤解嗎……」
話只聽懂一半的茂夫只看身旁人反應也大致猜到不是什麼好猜想,小酒窩倒是毫不留情。「靈幻你是自己有過經驗嗎。那傢伙明顯不是會上酒店的個性,也沒你想得那麼單純啦!是你一直保護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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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窩悻悻然看了眼靈幻,視線又掃向茂夫,後者楞楞用手指著自己,不知所措。沒什麼大事,仍是平和到無聊,無聊到不得不給對話增添一些意外自娛娛樂的平凡日子,靈幻閉上眼露出苦澀的笑容聳聳肩,若是小酒窩自然聽得出玩笑話裡沒幾分認真,挪動視線,左手腕的錶,裡頭的小小天地,指針全然不受影響,維持自我的步調一路旋轉,集中於數字12的秒針分針宣示時間已到,門口仍空蕩蕩地,不見此刻正應如兒時觀看的特攝節目裡,嘩嘩出場的英雄角色現身。
停頓,收回視線,思考片刻過後,靈幻開口向眾人宣布。
「你到底想做什麼。」渾然不知相談所內談話的芹澤此時正堵在後巷,下午三點,艷陽高照的好時節,抿緊下唇,面上卻冒出冷汗,一刻也不敢大意,死死盯著眼前雙手插兜,表情毫無所動的男人。
時間差不多了。芹澤在心底默想,值勤時間搞消失這種事對社會人而言可是大忌,更重要的是,一旦離開的時間拉長,依他對自家上司師徒檔的認識必定會出來尋找自己。
「想打架的話沒有其他人能找了嗎?」
「嗯……峯岸的話,不管我怎麼煩他都無視我,堅持下去太麻煩所以算了,羽鳥現在不是在政府那邊上班,一靠近政府人員就想爪我所以也不行,柴田目前正忙著求職但似乎不太順利的樣子,所以也沒時間理我。」
芹澤維持戒備的姿勢,面色卻稍稍放鬆,略帶疑惑,嘴巴張開又閉上再三考慮方怯怯開口。
「那個……這麼說很不好意思更不是是我這種人能說的話但是,島崎你是不是……沒有朋友啊……」
島崎僵在原地,偏頭思考了會,咧開笑容。「好像是呢。」
可以的話,芹澤希望能獨自解決,不必再帶來麻煩。
況且,他不想讓靈幻或茂夫和小留任何一人看見現在的臉。
芹澤大腿發力,狠狠踩在牆壁上,另一邊用雨傘尖端抵在距離喉嚨五公分處,身周的超能力氣場包圍彼此,雖無法完全封鎖島崎發動能力,頂多做為偵測,一旦對方用上瞬間移動能快一步反應。
「不止入侵相談所故意留下超能力的痕跡,還時不時故意出現在靈幻先生身後,是想對我們挑釁嗎?」
「冷靜點冷靜點。」島崎笑容未減,雙手擋在臉前輕向前推。「要是你現在的老闆是真正有實力的人,芹澤你根本不用這麼緊張是吧,我動不了他一根汗毛的。」
微微睜開眼,內裏的虛空僅存漆黑一片,破開極其微小的縫隙,端倪許久也觀察不出任何事物,芹澤臉色下沉,方才尚存少許的情分似乎保留也是多餘,雙眼透出的耐心消失殆盡,不帶感情,全然的空白,才是島崎以往看慣的,每當握上傘柄毫無人味的「芹澤克也」。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隨一字一句越發加重的咬字,凝聚於傘尖,島崎見此笑容只是更加燦爛,什麼也沒在看的雙眼,往往能窺見其中,常人雙目所不能視之物,嘴角咧開,幾乎是歡快到要跳起來的語氣。
「芹澤倒是變過頭,幾乎要認不出你了呢。」
腳尖發力,頭與腳上下顛倒順著超能力方向轉了一圈,同一刻,皺緊眉頭猛然向後退,拉開距離的芹澤如預期般轉身,正面迎上瞬間移動繞至身後的島崎,那張臉毫無情緒,不論眉眼與唇角或常人下意識會展現的微表情一切皆無。戰鬥中觀察不出對手思緒,島崎慣用來擾亂對手呼吸節奏的話也派不上用場,碰上腦子只有一根筋的敵人才最棘手,芹澤身上的戰鬥天賦幾乎天賜的,過往連鈴木統一郎也無需多加引導,與生俱來的爭鬥本能。
為此,島崎方覺有趣。
抵抗本能,對自我說謊的人,怎可能還擁有如此實力,島崎很好奇,芹澤究竟還能欺騙他人和他內心的聲音多久,終會朝向懸崖墜落的人又還有幾次幸運能被麥田裡伸出的手接住。
「你以前說同是組織的人不好內鬨不跟我打,現在爪都沒了可以和我打了吧?」
快速移動又一次貼上面前,皮鞋尖端閃過銀端,露出夾層的刀片種種磕上芹澤格擋在臉前的傘柄,周遭閃著亮紫色的光團,即便是大白天也亮得嚇人,島崎並非力量型的使用者,見兩方力量相互較勁處於下風立即抽風,由四面八方而來,打了便跑,來回周旋。
芹澤僅能憑藉四周超能力盡力感知島崎移動後可能現身的位置,腦內回想起為數不多的印象,島崎總是掛著游刃有餘的笑,出現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衝上前,令人措手不及。此刻被包圍的當下,有好幾次憑藉直覺,想著對方性子,半碰運氣將雨傘尖伸向背後,正巧擋下倒其凌厲快速的攻勢。
芹澤始終不發一語,看似未多細想的雙眸毫無思緒,亦不主動進攻,只是不斷轉換方向,次次精準隔絕攻擊,卻也僅止於此。
島崎不禁自鼻尖發出輕哼,失笑出聲。「怎麼?不想跟我認真打的話,我來去找靈幻新隆他們好了。」
慌了一瞬的芹澤胸口西裝隨即被劃開一道破口,顧不上疼痛,首次出現變化的臉色皺緊眉頭,嗓音壓低,本就渾厚充滿重量的話語聲猛地向前,伴隨超能力揉成的團狀物,蒙上臉時意外地不會痛,島崎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只感受到呼吸一滯,本欲發動的超能力也莫名停下,彷彿原先流動在身體內循環的線路一瞬間被切斷。
芹澤的臉上絕非怒意,與此相反,出乎意料地掛著笑容,滿溢著不知名的自信,背後正好對上漸轉夕色,掛在天邊如火燒的落日輪子,正自天邊滾落而下,火星四散,飄至眼眸中心,迸發光芒滿是自篤信而起的烈焰。
「靈幻先生他們遠比你想像得還要強喔,島崎。」
島崎從未見過,甚至不曾想像,不帶生人氣息的芹澤乃是能袒露此般笑顏的人。
失重感奪去平衡,向後倒時芹澤還不忘穩穩接住對方身子,而後緩緩地,動作輕柔將人放平至地面,確認過島崎身體一切正常後不願多做耽擱轉身便欲離去。
「為什麼……不對我動手?」
芹澤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回頭張望,慢半拍確定島崎是在對自己說話後又回到那副心大遲鈍的模樣,還沒熟悉當人,一切尚在摸索,得花上普通人一倍時間原地踏步,身懷龐大力量卻對此不思進取,也不懂得為自己找點好處,就那樣子,笨到不斷扼殺自我的人。
全靠著運氣,一次又一次,總有人願意拉住那雙手。
平躺於地,只能仰望天空,儘管這雙眼所見只有不斷反彈波動能力射線,不具顏色亦無明確形狀,更無法為此天上感情,體會所有文學裡傷春悲秋的情壞,島崎看得見為了生存下取所需認知的世界基本,卻也因此,更深刻地體會到什麼也看不見是何感覺。
芹澤大概是蹲下身靠了過來,強大的能量團散發熱度,薰在臉龐,只聽那不鹹不淡,方經歷危險仍呼吸平穩,好似不把這一切當一回事,稀鬆平常到令人噁心的強大。
「剛才那招是我和靈幻先生,和茂夫的朋友們一起討論出來的,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是輩子都想不到,超能力會有這樣靈活,不必見血的運用方式。」芹澤閉起眼,視野陷入一片黑暗,輕輕開口。
他是依靠視覺的生物,一旦失了眼睛,便會感到不安,會想伸出手,抓緊些什麼,芹澤最近才聽說這似乎是人類的本能。
「可抵擋攻擊的方式幾乎都是社長教給我的,三年裡雖然沒有和島崎交手過,可你的戰鬥習慣,我多少是見過的……」眼皮闔上時,一切都彙編的小心翼翼,充滿不確定性,連帶著說話聲也放輕少許,芹澤稍稍沉思後,仔細挑選的字句用詞。「所以……要是沒有那三年,想必也是不行的。」
「我是不會主動出手攻擊的,要是我這麼做了,那這一年來,再加上待在爪的三年,甚至是我閉門不出的那些歲月全會失去意義,所以我,絕不可能將力量視作面對問題的選項。」
睜大眼眶,挑起眉,雙唇輕啟。島崎能想像出來,成年人的年紀仍像個小孩,靦腆地看向地面搔搔臉龐,露出輕笑的表情,儘管他從未真正目睹。
島崎楞神片刻,而後緩緩吐出字句。「你還喊他社長啊……」
「啊!對、是的。靈幻先生也說我不必特別改所以」
「算了,敗給你了。」島崎一句輕飄飄的話語打斷芹澤解釋。
巷口隨即傳來呼喊,跟著相談所行動一個禮拜有餘的島崎認出首先跑上前著急關心的嗓音正是靈幻,許是看見胸口誇張的衣服裂口和染血的襯衫,聲音一瞬拔高,上下審視將芹澤手腳四肢全摸了遍,傳了一圈背後也不忘檢查,壓根不聽芹澤解釋就要往仍躺在地上的島崎招呼拳頭,被下屬死死攔著才暫時作罷。
島崎咯咯笑出聲,做為回應靈幻氣急敗壞胡亂罵起來。
輸得徹底,面對受人惦記,被放在心上擔憂關心的你無論如何也贏不了。虛脫後強撐著起身,將靈幻罵罵咧咧的喊聲拋在腦後,頭仍昏昏沉沉地,尚未完全清醒,可意外地,感覺身體很輕盈。
腳尖頓地,抓回重心。「芹澤,我走了。」朝向看不見的方向揮揮手,立刻要發動能力,不料如往常耿直不避諱的聲音響得宏亮,在島崎的身影完全消失前,芹澤朝著上空大喊出聲。
「等一下!島崎,下次,要是你還是很無聊,想一決勝負的話到我家打電動吧!」
也不知是否傳達出去,耳邊靈幻擔心中夾雜氣憤的話仍未停下,又是抱怨芹澤為什麼不向他們求救,沒頭沒尾提起其他話題要芹澤遠離酒店,接著又是一串碎碎念,從買新西裝的治裝費唸叨著要叫救護車,攙扶住自覺並無大礙的芹澤。看著那張傻氣的臉此時也只顧著笑,怒上心頭,一把揪住打鬥中更顯凌亂的黑髮,用指節狠狠柔上太陽穴,未感傷口痛覺的芹澤這下卻直喊疼,連聲求饒。
分開搜索的小留與茂夫聞聲趕來,就見芹澤胸口的大片血跡和哀聲討饒仍未減的笑意的奇怪景象。
「你還給我笑!要是真出事了怎麼辦啊!」
騷動中心的本人仍笑個不停,半個身子靠在靈幻身上,身為下屬似是踰矩,可做為夥伴似乎又不算太過份。「沒事的,有靈幻先生、茂夫和小酒窩,暗田同學也在這裡的話,我就會沒事的。」
「一定,沒事的。」
不大擅長的笑容袒露於面上,仍是那般,笨拙不精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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