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坐在稍外圍的地方，第三次婉拒兔子們遞上來的酒水。

台上的演練暫告一段落，而台下湧流的情慾才正要躁動。Dom們逐漸找到陪玩對象，下達Command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而且越發露骨淫靡。

Come。Stay。Kneel。

Strip。Lick。Present。

指令起初還零落而窸窣，後來似乎在層層堆疊之下有了重量，像漫上來的海潮，每一波都拍在他刻意壓制住的天性上。

湧浪般的指令讓尤金煩躁，但還不至於溺死他。違抗本能活了這麼久，他早就習慣像普通人一樣正常呼吸，不著痕跡消化掉Command造成的震盪。尤金推了推鼻樑上的面具，笑著打發上前攀談邀玩的賓客後壓下不耐，偏頭朝講座中心望過去，在人群中尋找他早就樂在其中的年輕客戶。

他在這裡的唯一理由，就是確保那個天生體弱又愛玩的小少爺別出什麼事。
要是一切都沒什麼問題，找個理由回室內喘口氣吧。

這種基礎講座也算是俱樂部內的定期活動了。

不只是讓賓客們學到如何玩得更加盡興的方式，又或者是讓新來的Bunny們多知曉一個保護自己的管道……雖然一眼望去，多數人不是興致缺缺、就是早已開始尋歡獵艷，只有少數幾個顯然是剛闖入兔子窩（The Lair）的人——無論是賓客抑或是Bunny——因台上過於直接熱辣的示範而紅了雙頰。

身後傳來幽暗細微的嚶嚀、周圍此起彼落的Command、以及逐漸瀰漫於此地的旖旎情潮，作為一個Dom來說她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只是盡責地觀望場內是否有太過越線的互動。

——直到那個熟悉的狐狸面具映入眼簾。

「……黑狐先生，預定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

慕雪自然地走向前，一手微微提起裙擺、另一手朝室內的方向，擺出了「請往這邊」的招呼姿勢。
她的動作優雅、有禮、看上去不太適合當下這個情慾流動的場合，卻是與眼前賓客之間約定俗成的距離。

按照過往的交流經驗，對方並不擅長應對——更準確的說法是會下意識排斥指令，那麼今天這個活動對他來說，或許不是一個太過舒適的場合。

熟悉的清冷自身側響起，驅散耳邊令人心煩的指令和雜音。尤金怔愣片刻，隨即明白「預約」不過是個幌子，慕雪只是看穿他想走的意圖，並為他的撤離找一個穩當的理由。

有人替他搭好了台階，他沒有不順勢而下的道理。於是尤金站起身，作勢為自己的「失約」微微欠身致意，在跟著bunny離開露天區前，他再次朝年輕客戶的位置看過去，無聲示意自己得暫時失陪。

小少爺終於在百忙之中接收到他的視線，揮揮手祝他玩得開心。

×

玻璃門在身後掩上，阻絕了所有聲響和氣味。世界似乎在瞬間回歸清淨，尤金長舒了口氣，稍稍緩過來之後，他抬頭對上慕雪等待的目光，回應似地淺淺一笑。

「謝謝。我正愁找不到先走的理由。」

「如果妳接下來沒有預定排程，讓我請妳喝點什麼吧。」

「這是我應該做的。」慕雪朝眼前戴著半臉狐狸面具的男人笑了笑，兩人之間不似一般Bunny與常客之間的親暱，依舊維持著基本的社交距離，「若是先生真的想表達謝意，不如下次點檯時多加一隻香檳吧。」

她不缺錢、也無意收取過於貴重的禮物，那些都是過於沉重的情意。

簡單的一隻酒——如同她與他的距離一般，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妳太客氣了。」

將對方的話暗記於心，尤金笑了笑，邁開步伐跟上對方，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與慕雪並肩走回接待大廳。「這樣就行了嗎？」

「覺得不夠的話，也可以改成香檳塔。」伴隨著清澈的笑聲，她略顯調皮地朝黑狐先生眨了眨眼，「不過就是價錢多了幾個零，先生能負擔的吧？」

「……這饒了我吧。」

尤金知道不管砸多少個零點香檳塔，慕雪也不會真的收下，但這難得的玩笑話還是成功逗樂了他。他沒忍住地笑出聲，配合地微揚起雙手，一副作勢投降的模樣。

「話說回來。」談話間，兩人已經穿越走廊，再走一小段便是俱樂部的接待大廳。慕雪幾步走到黑狐先生身前的位置，然後轉身面對他。

「Look.」

許多人會將指令比擬作電流，陣陣酥麻會在dom出聲的瞬間竄上腦門，隨之而來的痛楚與快意相伴而生。然而對尤金而言，慕雪的指令卻像一隻纖細的手，隔著皮革手套撫過肩頸，再輕輕捏住下顎，溫柔卻不容拒絕地讓他轉臉向她。凡被指令「觸碰」過的地方，似乎都被撩起淺淺的癢意。

尤金頓了一下，隨後感覺頸部以上的肌肉像被稍稍拉緊的弦，有些僵硬，但不會難受。他沒有違抗指令，只是低下頭，順著慕雪的指引，迎上她等候的目光。

他有做對嗎？

當他在那雙漂亮的異色瞳裡看見自己僵直的身影，尤金輕輕吸了口氣，沒來由地希望自己沒有讓對方失望。

「Good boy.」

慕雪伸出手，將戴著手套的掌心輕輕置於男人的髮頂，把那頭打理好的燦金髮絲微微揉亂，似是無聲地告訴他——稍微放鬆一些也無傷大雅。

「雖然剛才講的都是一些十分基礎的知識，但還是有一些需要記住的要點。」
「Dom支配、Sub臣服，可這不代表前者就擁有絕對的權力。」

眸光相對的瞬間，慕雪似是在那雙面具底下的清澈藍瞳之中看到了一絲不解，而她的嗓音也愈發輕柔。

「希望先生能牢記這一點。」

「……我會記得。」

尤金靜默片刻，而後垂下眉眼，將右手輕貼於左胸口，微微躬身道謝。任由慕雪的手按上髮頂，像替狗兒順毛一般，隔著手套輕輕搓撫他的髮絲和頭皮。

「那些該牢記的要點，下次會面時再指教我吧。屆時我會記得點瓶好點的香檳作謝禮。」停頓片刻後，他抬起眼，打趣似地朝他的bunny笑了笑。「若妳喜歡，香檳塔也行。」

「那我就靜候先生的禮物了。」

慕雪眉眼微彎，收下了這份謝禮、同時應諾了黑狐先生口中「下次會面」的邀約。
雖然進度緩慢、也不知道背後的原因，但隨著每一次的點檯，或許能慢慢將眼前客人對於Dom的微妙抗拒與排斥拉回正軌。

若是能遇到合適的Dom……
看著對方逐漸走遠的背影，慕雪搖了搖頭，笑容中有些無奈。

即使真的有那一天，那也不會是在這種地方、在兔子巢穴（The Lair）裡找到那個合適的人吧。

我真的好喜歡他們這種輕鬆又互相開玩笑的氛圍……在俱樂部這種大多是負距離接觸（？）的地方，這對進度真的有夠慢XDDD

然後慕雪完全就是一個立旗立到自己翻車的代表 （不要爆雷

慕雪是最棒最優質的dom……我也想當她的狗勾被她摸摸頭，我願意刷爆尤金的卡讓她每天都有香檳塔buffet

我也期待他們什麼時候要負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