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死去，也沒有人會發現，就好比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我存在過一樣。」

「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小哥。」穿了一身墨黑的男人翩然一笑，和死沉的衣著形成強烈對比、一個溫暖和煦的笑容，「你要是消失，至少我會記得。」

「記得我曾經在人間，與你相遇。」

＊

吳邪賴在沙發椅上，拿著遙控器研究了好一陣子，試著按下其中一個按鈕，發現沒有反應便皺起了眉，正打算拋到一旁時卻又被電視機突然開啓的聲音嚇了一大跳，無辜大眼閃著的是驚嚇與奇異。張起靈看到了整個過程，沒發現自己也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盯著對方瞧的眼神透露著笑意。

「小哥小哥！盒子裡突然冒出人啦！是你的朋友嗎？」

「吳邪，那是電視機。」

「電視雞？那是一種特殊的雞嗎？記得我上一個任務就是一個養雞的老伯伯，他說他的雞是最營養美味的烏骨雞，不是都市裡的病雞，肉質特鮮美，最後還說要請我吃呢！不過我不好意思說其實死神是不用吃東西的。」

見吳邪又開始劈哩啪啦地講著他的經驗談，張起靈忍不住失笑。從最初遇見他已經過了三天，當吳邪以一身墨黑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張起靈難得露出驚訝的神色，不是因為他自稱死神、或是宣告自己只剩一週的壽命，而是他自信燦爛的笑容。

吳邪以為眼前的人並不相信自己的身分，便示範了他最近新學會的消失招式，然後再從其他地方突然冒出來，沒想到卻不小心失誤，結果倒立從大樹樹叢內跌了下來，還摔了個狗吃屎。張起靈走過去，正當吳邪吃痛地摸著自己摔疼的頭時，一雙兩指卻顯修長突出的手朝他伸來。

「謝謝你，小哥。」

兩手相握的瞬間，不是想像中的虛無，而是最真實的存在。

張起靈發現手裡多了一張名片，用著漂亮字體寫著「死神」二字，左下角還有小小的編號附註編號五三。

「這樣你就相信了吧！」

張起靈點了點頭，下一刻卻又輕輕地搖著頭。

「呃、好嘛！其實我只是個菜鳥死神啦！」看著編號五三脹紅了臉，嘴巴還不滿地嘟起，「你是我的第三個客人喔！」

說完還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滿臉擔憂地偷偷瞥向張起靈，似乎是在觀察他的反應。而後者只是嘆了口氣，給了他一個確定的回應，編號五三則是笑得像個孩子似的。張起靈望著對方興奮地講解他的任務和細節，有些走神的想著，如果說編號五三是天使他反而比較相信，一個神經大條又天真無邪的天使。

＊

「小哥小哥！」

見對方沒有回應，他又試著喚了幾聲。張起靈拿下眼鏡，抬起頭便看到突然出現的他正湊近自己的身旁，似乎想看桌上的文件。瞪著眼瞧了好一陣子，又悻悻然地放下蹲在一旁，滿臉無聊。

「怎麼了？」

「小哥…為什麼還在處理公事呢？不是應該要好好利用時間，完成自己的心願嗎？」他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思索，「像是找自己的家人或女友敘舊，或是大吃大喝之類的。」

見對方沉默，吳邪私自下了結論。

「還是，小哥把公事當作自己的老婆了？所以要利用剩下的時間好好陪它？」

「…吳邪。」

「小哥抱歉我多嘴了。」

吳邪屈著膝坐在落地窗前，月光灑在他的臉龐，長長的眼睫在眼窩形成淺淺的陰影，柔和的美讓張起靈有些失神。有句話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但也許錯過了這次，自己也便沒了機會。

「吳邪，我和這世上的聯繫，現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所以我選擇待在這裡，一個能和你安靜獨處的地方。」

他制止了想說話的吳邪，漆黑如深潭的眼有了情慾，還有更多複雜的情緒。

「吳邪，陪我最後的一天。」

＊

他說，死神沒有名字，編號便可代表身分和資歷。

他卻說了，吳邪。

編號五三皺起了眉，表示困惑，以為對方口誤講錯了，正打算糾正卻被他認真的眼神噤住了嘴。

「吳邪，你的名字。」

「小哥？」

「……很適合你。」

他笑了，如同他被新賦予的名字一般，天真無邪。

「謝謝你，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Fin.

＊後記：
十年前寫的老文啦救命
而且還寫了對應版的惡魔君XDDDD有機會再放出來吧
從入坑時等小哥出關，到現在三人都住在雨村養老了，只能說謝謝南派同人最大手三叔給糧給得毫不手軟
最後祝吳邪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