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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沙代] 不平行線
*整篇電影劇透

「叩嘍。」
一步。朝著你再靠近一步。

木屐擊地,控制不好力道,身著和服少女盯著腳邊斷裂的木屐帶子發愣,夏季的蟬鳴聲如同轟炸,四處散落,炸開豔陽的熱度越發難以收拾,熱氣噴騰,染上雙頰的緋紅想必出自於此,而非眼前的男人,低頭為自己細心繫上鞋帶的身影。
名喚水木的他,自交談中得知似乎是遠自東京造訪的貴客,撕下手帕的一角,雖不到高級倒也看起來並非便宜貨,男人表情毫不在意,專心致志,視線朝下,前額碎髮蓋不住左眼上的傷疤,短暫的十秒間,留給少女餘裕,因天氣炎熱而愣神般盯著瞧,在水木不會發現的空檔裡。
那人講起話來和村民大有不同,眼神很銳利,卻在瞧見自己的第一眼便收起鋒芒,轉而堆起笑,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點頭致意,姿態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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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代分神間想起,自己上次見到類似的景象,還是幼時長田姨丈蹲在母親身前,低頭聆聽,那身子伏得低低的,全然的順服,即便隔著距離聽不清也沒資格參與家族決策的沙代,也能遠遠自梁柱後,只消一眼便能察覺,那是不可言說的,從未有人教導給她,陌生且無從觸碰的情緒。
這個人……也會像其他人一樣消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嗎?
目送水木離開時,沙代一瞬斂下眼神,心中首次湧出不知名的酸澀感。未成年的她我從得知詳情,可村裡的隧道向來有去無回,母親交代夜晚不可出門的規矩,和夜深時,偶入腦海,即便緊閉雙眼蒙在枕頭下也無法完全隔絕的不成聲嘶吼與悲鳴仍在耳際。一切早已察覺,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或許一切自那時,短暫的分別開始便已註定。
水木的「有緣再見。」說來輕巧,出自算計,而自身又何嘗不是,大可在那時厲聲警告,倘若真心不願不幸降臨於那人身上,她還有很多路可以選擇。
僅僅是,閉上眼,不去看,摀住耳,不去聽。
恰如夜幕降臨的千夜噩夢之中,她所做的選擇。
眼角的淚明明是屬於狂骨的顏色,明明是湖水一般清澈的藍,為什麼還帶著熱度,如此灼烈,如紅鐵烙印般在臉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大概終此一生也不會消散的熱度。如夢,似幻,然非戀,僅以執念為緘,封存其中。
明明一步步朝著你靠近了,明明付出如此努力朝著你奔去,明明親口聽你許諾過了,明明你也……你似乎也……願意朝著我,再靠近一步了。
蹬出步伐,身體輕飄飄地像發熱時轉圈般找不著確切的方向,所以手指攀上那人的脖頸,遍尋不著,一個可以讓自己停泊歇息的錨點,因此加大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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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能感受到指尖深深扣入肌膚,少許殷紅流淌而出,此刻,於彼此只能看見全部的距離,只有他們兩人能發現的鮮血匯聚之地,沙代不合時宜地,想著就這麼下去也不錯。鮮紅色的印記,洗不去的血漬,就這麼如紅線般纏繞對方細細的脖頸,一圈又一圈,將命運給打結,將本該平行而無交集的線給纏做一團。
如此一來,我便會怨你為何出現,怨你為何沒有出現,出現在我流淚時,出現在我乞求時,出現在我痛苦時;我會怨你為何沒看著我,會怨你為何一直看著我,不要那樣看我,不要用我很可憐,用憐憫我的眼神看我。我怨你,我怨你,我怨你,我怨你,我怨你,我怨你。
成了不成聲的低吼,好似那千百個擔驚受怕的夜裡,蒙受冤屈之人最後的號泣。
水木正望向自己,雙眸的倒影會映出何種模樣沙代已無法肯定,身後的影子會是屬於狂骨或是人身,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
可終究是會受報應的,避過不堪,逃向他處,等同於將後背暴露出來,是為獵物的做法。
胸口一陣劇痛,吃痛時下意識鬆開手,向後退了一步,咳出血,呼吸不過來,胸腔像浸了水,疼痛未減。
水木仍盯著自己瞧。
「水木……先生……」
水木的表情遲疑,仍試探性朝少女踏出一步。
啊,是這樣啊。就因為我們在那時,在樹下有了第一的交集,從此交錯的線,無論如何想向對方靠近,最終錯過的線也只會越繞越遠。
越是努力,越是拼命,越是背道而馳。
沙代唐突地有些想笑,可胸口太痛了,笑不出來,還沒來得及理解發生了什麼,自痛楚的根源,龍賀家人生來便不該有的心,燃起火苗,薪柴隨即被點燃,短暫的生命化作灰燼如詛咒裡糾纏的,數以萬計的生命一般用盡便遭丟棄,沙代最後想說出口的話是……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明明我什麼也來不及說!明明還有那麼多事沒能向你說!明明我……我也只是……
而後,連話語也融解,融於青焰,屬於水流一般湍急快速的顏色轉瞬即逝,溶於夜色,無功無過的灰色仍處曖昧不明的地帶,無法辨明該歸屬何方,只能隨風消散,再也分不清,那是誰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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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僅存於某個男人,被遺忘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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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我 我太喜歡明明都朝著對方奔去,卻差之毫釐的微妙感情差距了我真的有喜歡 我剛好就喜歡那種屆不到的感覺,所以水沙代真的……喜歡……(語彙力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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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平行線跟曾經交集的區別是始終待在地獄,和看見光從指縫間溜走哪一方更痛苦呢
搜TAG打擾噗主了...真的好喜歡噗主的用字,感覺又可以聞到村裡的氣味及水沙代那種遺憾感...好喜歡水沙代,真的就是微妙的感情差距,或是說那種好感都藏在理性線的底下,稍微多想一點就會墜入,可惜時間不夠也不對,讓人忍不住想若時間線繼續跑、若兩個人回到東京...是會一直忍不住不斷假設的一對...真的謝謝噗主的水沙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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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do96ril: 感謝您這麼豐富的回覆,完全不會打擾的~我也覺得雙方都經歷過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及不合理,習慣去扼殺自己的感情以保護自己,遇見彼此後才能像蛋殼一樣慢慢剝掉,一小塊一小塊這樣的過程,所以才更容易破碎……明明傾盡所有努力卻無法得到相應回報的遺憾讓我完全被吸引住,但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沙代……有一天在另一個地方過上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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