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花冠✦斯托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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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月夜誓】
ft. Hyacinth1026
「如果我做出錯誤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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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蒂瑪說出「跟亞里茲家一起生活」的提議後,他們彼此都認為需要多些思考便不再多提;而從短暫的貿易旅途回來後,也因為合作剛好告了個段落,斯托拉斯開始準備下一階段的事,有段時間都沒再去亞里茲家拜訪。

直到三周後的某天,因為必須和商團回鹽堡向他的師傅調貨,身為友人便到亞里茲家作客告知,關於要離開阿拉拔斯一陣子的事。
「鹽堡啊,那看來又是好一陣子才會再見了。」

還記得當年那趟路程走了多久,賈維德在聽見消息時點了點頭,並提議。「那今天留下來吃頓飯吧,長途旅行可累人了,先補充一點精力再走。」

不久前兩人率領的旅途很順利,帶著貿易情報滿載而歸讓亞里茲家主相當滿意,雖然法蒂瑪在途中受了小傷,但沒過多久就恢復健康,從其他家族成員口中聽見斯托拉斯對妹妹的照顧,也讓賈維德對眼前青年更信任了幾分。

不過他還不知道那趟旅程中還發生了些別的事
「慶幸當時三姐妹開了頭,後來路線都有開拓驛站,比較不會像當年那樣辛苦了。」
「等商團帶回來的貨又是新品了,也許賈維德先生可以期待一下。」

不過他說的是「等商團回來」,沒有說「他自己」會回來。但是在不知道那趟旅途發生過什麼的賈維德耳中,聽起來沒什麼問題。

當然他也是從善如流地在友人一家作客用餐,而自從法蒂瑪跟他告白後,他說「思考」一陣子,就什麼動靜都沒有,只有朋友的相敬如賓。

彷彿那天根本沒發生過,讓法蒂瑪都能懷疑那是不是一場火光渲染的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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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談貿易機會的行程順利,代表回來有更多工作要做。旅途中曇花一現的旖旎曖昧被瑣碎的待辦事項沖散,眼看青年也忙的腳不沾地,法蒂瑪知道這件事暫時被擱置在許多事情之後。

然後就到了斯托拉斯準備啟程去鹽堡的這天。

法蒂瑪其實對斯托拉斯的心意是有把握的,無論是羞澀的反應或是關心她的舉止,即便沒有明說,她也認為青年是有那個意思的。
然而歸來後的聚少離多令人忍不住胡思亂想,原先她還想著捅破窗紙後能更坦蕩的認識彼此,感受他們除了互有好感外是否合適,再看看有沒有進一步的可能。

可相處的時間是那麼短暫,他們還沒有時間好好相處又要分開,斯托拉斯始終沒有主動來找她談些什麼更讓人心慌,青年那夜在她帳篷裡時的眼神與神情還歷歷在目,她卻忍不住開始懷疑那是光線微弱下的錯覺。
——這樣的念頭簡直讓人害怕。

沒讓即將遠行的青年加入下廚行列,她的兄長堅持他今天當個客人就好,而即便豐盛的菜餚一道道上桌,法蒂瑪卻感覺自己沒什麼胃口,只是抿了口添了莓果汁液的酒,視線悠悠穿過長桌落在人身上,感受酒精苦澀的尾韻穿過舌根。
青年注意到法蒂瑪投來一道視線,便越過對桌回以一個溫柔微笑;那是對他而言再平凡不過、毫無雜質,面對一個平常友人的笑容……

飽足飯後,斯托拉斯笑著向人一家道謝。雖說商團合作也為亞里茲帶來了些利潤,但那是工作關係。以友人來說,他還是很不好意思,搔了搔臉頰。
「多謝亞里茲夫人,和賈維德先生身為家族長的招待。」禮貌的將手按在腹部,向他們微微彎身鞠躬後。「那我就先離開,為鹽堡的貿易做準備了。」

「再見,法蒂瑪小姐和狄倫先生。」他向所有共餐的亞里茲家人點頭笑著道別,笑容毫無破綻,讓法蒂瑪更是看不透他心裡是否有任何想法;而後兄妹倆便送他到大門,見他寬厚的背影沿著步道的火炬,就這麼要進入夜色。
直到用完餐,法蒂瑪依舊沒有盼來她期待的反應。

明明就算只是私底下與她說幾句話,保證他會平安歸來、要她別擔心都好,法蒂瑪就不會有這般焦灼的心情。

偏偏斯托拉斯的表現是如此客氣、疏離——這又算什麼。她跟著其他家人們準備送客,跟著祝福旅途順利,卻在青年的背影離開一陣後,假裝人落下了什麼東西做為藉口追去。

沙地消弭了腳步的聲響,她躡手躡腳的出現在背後,冷不防的捉住對方的手腕,把人拉進小徑旁的樹林中

「這麼急著走?」慵懶的嗓音裡混雜惱怒,法蒂瑪朝人勾了勾單邊嘴角,淺綠色的眸在月色下閃爍晦澀的光。
突然從後頭被捉住,他手中的油燈落到地上,轉身時那手已握在腰間的刀柄上,才發現來人是熟悉的面孔。

「法蒂瑪小姐……這樣很危險。」他嘆了口氣,緊繃的手腕這才放開刀柄。他覺得自己如果是四年前的自己,可能已經嚇得跌倒在地。

法蒂瑪在生氣……

「……發生什麼了嗎?」

話一出口他也覺得自己像在明知故問,但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何反應,才會是正確的選擇。
油燈在落地時熄滅,唯一的光源頓時只剩懸在夜空的月亮,重重樹影籠罩住年輕的男女,若非走近恐怕還難以察覺有兩人站在這兒。

「只是想跟你再說說話。」圈著斯托拉斯的手腕的手還沒放開,法蒂瑪聳聳肩,又向前欺近一步,讓人的背不得不抵上樹幹。

「想跟你說希望你旅途平安,早日歸來,雖然我沒辦法跟著去,但我會在心裡替你加油的。」

青年身上淡淡的、令人眷戀的香氣隨著距離飄散至鼻尖,哪怕惱怒尚未褪去,法蒂瑪依舊不得不承認這有稍微安慰到她。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不及在油燈熄滅前撿起,不過他早已認為月光是他的守護者,而法蒂瑪也是見證人之一。

他沒料到自己會被氣勢洶洶的她逼近而背靠樹幹,沙漠樹木相較東南方地區的不同,分枝形似乾枯亡者伸出的手。

「……我大概知道妳想聽什麼,法蒂瑪小姐。」這次被抓著手他卻不是臉紅,而是……憂愁苦惱。

「可那不是能輕易說出的話。我只是一介平民,就算男子入贅會被閒言閒語我也不在乎,而我當然希望妳可以快樂幸福,但正因為這樣……」
「我更不想把一切搞砸,我出生在彼此相愛的家庭,但最後,他們還是自毀了所有一切。他們的愛害死了自己,也讓我幾乎死去……」他開始苦笑,又像自嘲,眼神不是看著人,而是黑漆的沙地。

「如果我做出錯誤的承諾……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我沒有信心……沒有信心將來不會拖任何人拖下水,就像即使我什麼也沒做……賈米拉小姐的人生還是因我而毀壞。」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按住自己一邊臉,三姐妹那段時間的事展現的是整個人生的陰影,遮掩一隻露出悲傷的如碧玉的眼。

「和你們待在一起我很開心,但也許跟妳待在一起,不是應該的事……。」他嘆了口氣,搖了搖低垂的頭。夜色深沉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但聲音帶著沉痛的難受,好像馬上就要哽咽。
沒料到斯托拉斯會是這個反應,本來就僅剩微弱火苗的怒氣瞬間被澆熄,個頭高大的男子因為難過竟看起來縮水了圈,這讓法蒂瑪難得的感到慌張。

「斯托拉斯!好啦、好啦⋯⋯不要哭?」伸手捧起那張低垂的臉龐,碧綠的眼眸看起來即將泛起水霧,這讓她忍不住伸手的輕撫青年的臉頰作為安撫。

斯托拉斯有著沈重的過往,當然,當年她跟兄長就是那齣慘劇的見證者,哪怕最終兩家的深仇大恨有個意外的好結局,過去的陰霾依舊陰魂不散,蟄伏在每個惡夢裡,斬斷人對於追求幸福的念想。
「那不是你的錯。」沈默在兩人間短暫的發酵,她等到人情緒看起來穩定點後說。「讓你的家庭破碎、讓賈米拉小姐的人生被毀掉,那都不是你做的,你跟他們並不一樣。」

「實際上你做了很多對的決定,你很善良、對人很溫暖,所以賈米拉小姐才會願意救你。」

「要不是你自己努力去找解方,也不會健健康康的回來不是嗎?你那時候還比我矮耶,那麼小的一個人自己闖蕩了那麼久,這不是很厲害嗎?」
法蒂瑪滔滔不絕的講著,儘管安慰人並不是她的強項,她只是闡述自己以旁觀者觀察到的種種,希望能給眼前的人一些鼓勵。

「——你很勇敢,很努力,就算碰到糟糕的事但你也會想辦法。」摸著臉的手鬆開,向下執起青年的手,不輕不重的捏了捏。「所以我才喜歡你。」

「不信任你自己的話,總該相信我的眼光吧。」
雖然長大了許多,但一提到恐怕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影,他還是當年的感性小少年。有人說他太是軟弱,在這世道成不了大事,但斯托拉斯本就胸無大志而不介意。可若有人說喜歡自己是溫柔,還是會讓他心底泛起如營火驅散沙漠冷夜般的暖意。

他也不得不承認臉頰上沒料到的撫觸,自己的確……非常喜歡。不,只用「喜歡」來形容還太表面,法蒂瑪努力傳達對他的支持,以及希望自己能依賴她,而她也的確在過去就幫助著他的旅途,沒什麼比這些更能吸引脆弱的飛蛾撲向溫和燦爛的光點了。
「……妳真的想好了嗎?」

斯托拉斯總算抬起臉與法蒂瑪四目相交,比起她努力安慰的串串話語,他只問了這一句。也許他先前的行為,都已經足夠表達對法蒂瑪有著對等的關心。

即便碧眼中還有些怯懦,但他的言語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他這次也總算帶著一絲堅定,回握住了法蒂瑪,那雙比他還溫熱的手。
「當然。」感受到回握的溫度,法蒂瑪愉快地露出笑容,一雙綠眸隨即像饜足的貓一樣瞇起。

「雖然我還沒跟大哥講,不過他應該不會太意外吧,哈哈。」一派輕鬆的說著,畢竟家裡人也蠻喜歡眼前的青年,她不覺得會有人反對他們在一起。

況且她要是固執起來,從來沒有人拿她有辦法,就像現在這樣。

「話說回來——。」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法蒂瑪牽引著人的手,讓那修長白皙的手臂貼到自己臉頰上來。「你一直叫我法蒂瑪小姐,不覺得很生疏嗎,嗯?」

「我想聽你喊我的名字。」
「也、也還是要再徵求亞里茲夫人和賈維德先生的正式同意……」雖然他也覺得法蒂瑪有自信應該就八九不離十,但該有的禮節肯定不能少的。

「咦?嗯……」

經歷千山萬水的指掌被她拉起,換成撫摸女孩的臉頰。即使月色幽微令人看不清,他仍然能想像自己手指下撫觸的是她誘人的古銅色肌膚。

「法……法蒂瑪……我……謝謝妳相信我。」他的視線又羞澀起來了,難怪會被其他人嫌棄太過「軟弱」。
「這就對了,記得以後也要這樣叫我。」

感傷的氣氛過去後,又開始回到喜歡逗人的心態。眼看法蒂瑪三個字在人口中變得像是什麼誓言一樣難以啟齒,她愉快的朝人輕笑,一方面覺得惹人憐愛,一方面又壞心眼想看那張臉露出更多困窘的模樣。

也許這從來就並不衝突。

「說的也是,那你會怎麼徵求他們的同意啊?」率先開口的是她,法蒂瑪自然不會讓責任全落到斯托拉斯身上,不過既然聽人這麼說,她也就笑吟吟地順著話說下去。
「思考徵詢的話語並不難,難的是……不知他們內心所想。」他苦笑一聲,但情緒並非苦澀,只是……當他們喜愛的「友人」要變成一起生活「家人」,這完全是兩回事啊!
橄欖花冠✦斯托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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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他垂下在女孩頰上的手。

「我必須走了,如果回來時,妳沒有改變心意的話……我會努力的,然後再為妳做一個更新的戒指。」

青年伸出雙手捧起法蒂瑪的兩手,在兩人胸口的高度,他輕輕握住。幽微的月色下,他的微笑一樣溫柔,但多了以往沒有的堅定,閃爍如星辰。
「他們會跟我一樣喜歡你的,我保證。」

想想心思細膩的青年在這塊可比她深思熟慮的多,她輕輕捏了捏手要人別有壓力,倒是挺想親眼見識斯托拉斯跟家人談親事的模樣,眼前個性老實的人到時候肯定會一本正經又難掩羞澀,那會讓她覺得可愛。
不過那也是回來之後的事了。

手掌被另一雙手握住讓法蒂瑪覺得胸腔一緊,她在清澈乾淨的綠色眸子裡找到自己,知道這雙眼睛從今以後也會只注視著她。

「⋯⋯你這樣會讓我很想你。」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喟嘆,她將額頭抵在斯托拉斯的胸口上輕輕磨蹭,像要把人身上的溫度與氣味一點一滴滲進身體裡。

「但我會等你,記得這次我的戒指是在無名指上的。」
法蒂瑪像貓兒一樣蹭過來,斯托拉斯兩手便自然而然地順勢摟上她腰背。力道不大,就像他一直以來的那樣,溫然輕柔,體貼珍惜。他知道法蒂瑪的撒嬌帶著任性又不容拒絕,但他想自己就是無法抗拒比自己還強勢又堅定的她吧。

「嗯……」他放鬆的嘆息帶點眷戀,自然是捨不得法蒂瑪身上那股如美妙辛香料與沙漠黎明的太陽混合般的美好氣味,以及久未有人的體溫是這樣與他毫無距離。「我會盡快回來的……不過畢竟入贅……跟一般的男子提親不一樣……」

「我不在的期間……可能妳還是要先……跟他們告知一下?然後,我再回來請求他們的同意……」
「好。你只管平安回來就好。」落在腰際的力道謹慎而克制,法蒂瑪倒是毫無顧忌地往人懷裡鑽去。和兩位兄長不一樣,斯托拉斯的擁抱同樣溫柔,卻是另一種令人心動的溫度。

彎月高掛樹梢,她透過微弱的光源描摹青年的氣味與輪廓,牢牢記在心中後才略帶不甘的鬆手。

「一路順風。」這次總算能夠真誠的給予祝福。

沙漠的夜裡很安靜,只剩悄悄牽起手的兩人,法蒂瑪在小徑的末端再次給人一個擁抱做為道別,目送青年的背影離開一陣後,才踏著輕快的步伐返家。


——至於說是去還遺失物給人,卻帶著驚人消息返回的法蒂瑪是如何在亞里茲家引起軒然大波,這就是斯托拉斯不知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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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啊你不是說他掉了東西?
法蒂瑪:他掉了一個女朋友:(
小斯托:
大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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