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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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邊家和亡靈結仇,其緣由便從糾纏了這個家族世世代代的詛咒說起。
雨邊,就像一副易容,是假名上通用的姓氏。
真正的姓氏叫做契特里卡,祖先曾有一代出了兩位法術頂尖的高人,一個致力於研究時空法術、一個沉迷於強大的魔力,兩人為義兄弟,一起踏足了禁術的領域,由他們揭開一連串命運的起點,用詛咒親手掩藏整個家族的真實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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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年。
一本陳舊不堪的禁書,出土後從下人手裡送到兩人手中。在他們一次按書操作召喚術時,陰錯陽差喚醒了異神。然而關於書中真正記載的傳說,他們全都不曾聽聞,又如何去知曉降臨而來的“神”究竟何方神聖?
異神按照召喚術的形式,和兩人提議一場交易。異神之強大,能夠一次滿足兩位法師誇張的夢想……
穿梭時空 和 強大的心靈魔法
也就是在這時候,兩位法師意見分歧。
其中,對魔力貪戀至極的法師,擅自同意了這場交易,異神毫不在意兩位法師是否意見一致,畢竟沉睡多年被唐突地打擾,早已對他們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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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下得急切又隨性,異神將他們的夢想實現了。
後來的他們,一個因為教廷指控研究邪術,而被一眾貴族法師齊力制裁,將其打入宇宙中一處虛無的、並且快要消亡的時空。
另一個,則是契特里卡的祖先,他終於得到了讓整個家族宗親魔力提升的結局,而代價就是血緣裡深深烙印著永無止境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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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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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必是令人痛苦不堪。
契特里卡原生的魔法能夠催眠靈體,但在異神增強他們的能力之後,一旦法師默念一個人的真名,就會擁有更強大的控制權,好以更完美的操控目標的靈魂。
代價就是心痛,心臟肉痛,抑或是厚厚重重的傷情之痛。一有情緒就無可避免心痛,出現感情便會心如刀割。最令人難受的心痛,是那些繼承魔法的人,他們每日破曉之際、黃昏之時,身心都會無端感受到極致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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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某一年。
契特里卡發現詛咒駭人的秘密。
家族人們已在傳宗接代的過程知道,與人行私密之事,將會緩和行事者一日的痛楚。這掀起了不風光的糜爛習性。
當時,教廷人士中,出現一派極端份子,揚言要求契特里卡氏族上下服從紀律、接受制裁,說難聽一點,也就是想給他們個滅族的下場。某天月黑風高,極端分子之一不幸遭到分家成員殺害。而在隔天,契特里卡家中,長老在接收到那份暗殺造成死訊時,一陣狂喜且毫無痛覺,居然全家上下都免於一日的痛楚……
於此之後,契特里卡上下染了極度淫靡且惡劣的風氣,不是性、就是殺。
真正的詛咒,在於人與人之間的情慾與殺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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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邊,就像一副易容,是契特里卡的遮羞布。
詛咒的秘密揭開後,因為家族成員種種惡行,全家背負污名將近數十年。一代契特里卡的大家長決定重振家風,為未來寫下嚴格的戒律,以洗清他們長久以來的罪孽,並且為了家人能夠自保,為家族取假名為雨邊Amebe。
宗家主張,將仍然存有淫亂和濫殺惡習的人割除。
一支祖先為達沙靈的亡靈族,是他們流放的第一支分家血脈。
亡靈起初身為人類,達沙靈一支在契特里卡的家族內亂中全數喪命,在家族除名和詛咒雙重打擊之下,他們失去了契特里卡的原生魔法,卻保留了詛咒在身無法轉世成人。
從此以後,雨邊家和亡靈一族糾纏不清,代代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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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違背家族信仰,造成的詛咒,使得家族後姓雨邊,並保有原本的三段命名習慣。家族視那場意外罪魁禍首的那位祖先為大忌,拿他的名諱稱呼誰,就是傳達一種「咒你去死」的概念。
家族魔法為催眠靈體。
靈魂控制,不經媒介對單一有靈者的精神控制。
契約加持之後,催眠魔法不再有時間限制,目前最普遍停止催眠的原因是魔力耗盡、以及繼承代價發作。
而契約詛咒,則是祖先求得異神契約方式,立約後得到家族魔法和魔力的絕對增強:無論同異系婚配,血脈後代的魔法一致月系,先天魔力異常增加,同輩中越是幼小天賦越強大。
契約加持的催眠魔法,動用眼神可以察覺甚至理明對方的性慾及殺欲。配合催眠化解目標意志,使其殺心縱橫、或順從性欲,對異神程獻代價。
祖先契約儀式成立時,雨邊家世世代代注定要承受名為心烙印的詛咒。自契約詛咒出現起、所有後代的魔法代價心絞痛發作時將會翻倍疼痛,不只讓代價以心臟為絕對位置,遺傳輩分越是往後、疼痛程度越是不斷增加。
每一代先天魔力最強的皆是么子女,代價也會令其痛不欲生,於是不再有獨生和么子女繼承催眠魔法的情形出現,且造成後輩小孩數量劇增。
雨邊家是不近人情的家族。
心絞痛在不同的情況發作:晨間4點叫人夢中驚醒的壓迫感,夜間7點令人動彈不得的緊縮感。
當人情緒明顯起伏的時候,會有強烈灼燒感,心晴高亢時嚴重到有窒息感。於是以前有個說法,是雨邊家的人沒有悲喜表現,笑話他們活過出家人、熬過苦行僧,早睡早起、粗茶淡飯,四捨五入就是沒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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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5
秋清霧濃,晨曦在明媚山野抹上半分。
廉眼裡座落著一棟鴉青色宅邸,也因為霧氣模糊不清,只能看明白一樓潮濕的地面,黑色清麗,讓他想起來:過去,曾有一名異族的老者,初訪家莊時,在與今日同樣的霧裡徘徊許久。那一天正是年幼的廉準備離家的日子,當時心情還挺新鮮,因為他長到3歲了,還從沒看過山外的景色。
雨邊這座家莊,在山峰林間佇立,幾乎與世隔絕。飛禽走獸左右為鄰,衣食皆由家僕下山去買。大戶人家,其實正處在家道中落的境地,早就不再跟進時代,不再翻新老房子。宅邸淺色的房柱在長年潮濕的環境下、免不了有些癌疤,而整齊排開的落地窗總是矇了一層霧氣,氤氳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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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什麼樣的地方造成什麼樣的人群,他們這家人,光是站在山下任何一處陽光直射的地方,都能無端散發濃濃的陰鬱感。性格自然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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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
廉總是與人解釋不來,他有一種慣性心臟疼痛,不是醫學病理的範疇。那種心痛的感覺,會勾起人生苦難的歷程裡所有的痛楚,伴隨生理上的疼痛,一併復發。而比起心痛與身痛兩者更甚的是,每一次,魂魄都有種被敲下一小塊的感覺,彷彿再過幾十年,靈魂就會徹底碎光。
有時,雨邊廉會疼得冷汗又痙攣,有時,苦出空虛的眼淚,等一陣煎熬過去又繼續手邊的工作。而且,他與家族中繼承魔法的成員一樣,每一天都有固定的心痛時段。就如這個早晨,四點剛過,繼承者們都在疼痛中甦醒。
家僕們熟知心痛這一點,晨起時間總是不會和繼承者們相隔太遠。每天凌晨4點,廚坊那處就會開始準備炊煙做飯。另外一處,則會開啟大家長、眾長老和繼承者們的點名議事。最後的最後,剩下的才是平凡作息的小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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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7
一日晨起,廉沿著宅邸外側長長的走道,路過另一區寢間,見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忽地,他見著安靜路過的戀作,立刻添一句閒聊:「什麼時候回去學院,我帶你去吃甜的。」
顯然廉沒有得到回應,只聽見一聲呵欠,兩人就從岔路又分開了。
每天早上都這樣,廉和弟弟們並不和睦。
他們的父親雨邊航生是現在的大家長。
三年前開始,身為長子的廉多了一份每日要務,即在早會時旁聽議席。可他卻屢次缺席,總是流連在屋外,可以說是非常不務正業的長子了。
每日早晨,廉總踩在後院水池一旁,白瓷雕像的背上,瞇著一雙眼、視線只留一道縫隙,細看苔蘚和青萍之下奄奄一息的紅魚,而他依然很是不屑的樣子。
不少年長者明裡暗裡的、不同語氣的惋惜廉這個孩子。
小時候的廉,剛回家時才7歲,就一副直諒多聞又從容自得的模樣,即便以他當時的年歲來說未免過於早熟,旁人也仍驚喜,深愛他聰明、又不經意在小細節展現孩童的懵懂,還有總是熠熠生輝的眼神,喜愛之餘、更多的是對他有所憧憬。
但可怕的是,後來長大的廉性情惡化,似乎又在長老們預料之中。自從他繼承魔法後,長老也不再對其抱有更多的寄望了。如今,他已經不大親近那個安排自己離家教育的父親。
總是叛逆、擺爛、紈絝、不正經,就是一種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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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8
早晨,議堂裡沒有要緊事可以談,提早散會了。
父親留下幾句寒暄給蓮一,順便在鼓勵孩子們的飯盒裡,藏著一張紙條,那是要交給廉的留言。
做完最後的服儀確認,父親才讓家僕給孩子送行,並交代蓮一把紙條送達:「看來廉已經料到今天議堂會很無聊,蓮一,記得把對的飯盒拿給他。」
蓮一有點怨:「父親給他吃紙條就行了吧,早會愛上不上,成何體統。」
「哈哈哈,你是在教育他、還是你父親?」父親笑說。
這天是收假後,返校的行程,起程時間與家裡人的作息無縫接軌,清晨4點起床,雖然比多數人還要早,但對長途通勤的人來說是剛剛好的,充裕的時間,使他們途中逛大街也不必緊張。
下山後的氣象依舊舒適宜人,蓮一與廉會和,沒人沒有問起戀作,想必人家是選擇獨自騎掃帚去了。
這威斯特大陸以東,近年已是水流千里歸大海、四通八達的路線不怕走不到聖路恩。怎麼走看心情,每一趟家莊與學院之間來回的路程,比起騎掃帚,蓮一更偏好步行,廉則是隨意。
撇除廉,戀作和蓮一的童年是被囚禁在深山裡的,兒時只得從異地歸家的廉身上,爭先恐後的問起外面世界的模樣。如今能在返校之餘四處在餐外遊蕩,已經是他們枯燥生活中少有的樂趣。
此刻,廉跟著蓮一,在途經的城鎮走馬看花,許多事物都令廉不覺稀奇、他話少了些,也對弟弟看見新東西就大驚小怪的樣子沒有意見。
大清早,全天營業的店家除外、商店基本都還沒開。路燈快被熄掉的時候,城市融合淡紫色的清晨,是最漂亮的。
兜兜走走,蓮一中間停在一家經過必停留的零食鋪。廉沒忍住笑話幾句「鄉巴佬」,然後開始掏起腰包…請客。
鋪子擺賣的都是些廉價點心,可能積了灰也沒人動的那種,所以店主放了一個投錢的盒子,稍微叮嚀留客要行道德、拿了糖要自覺付錢,其他什麼也沒管了。這家店的重點是在鋪子後面的主店面,時間過早還沒開始營業、他們兩個也總是沒緣分光顧。
一枚枚硬幣落入錢盒。
這一齣,彷彿蓮一的童年是延後的,幾乎要成年了還是喜歡小孩子玩意。蓮一食指點名要買的目標裡面,盡是畫了笑臉和動物五官的糖。
「你到現在都沒戀愛過,是不是因為太土了?」廉吐槽一句話,不單刺痛蓮一,還沒有收斂音量的意思,如果周圍有戀作,大概已經繃不住笑。
隨後,廉被蓮一不致命的拳打腳踢。
會犯傻又小題大作的模樣,就是蓮一最放鬆的樣子,而兄弟間又酸又損的話語丟來丟去,不過是玩笑。
兩人幫店主處理大把沒人要的滯銷品之後,繼續上路。
蓮一嗑著剛買的糖,手裡正慢慢平分剩下的交給廉。
趁現在彼此都好說話,聊天沒有中斷。
但蓮一提起了不太愉快的話題:
「你跟二哥說了什麼,他避開你好久,都快一年了。」
廉笑道:「什麼都沒,我說他漂亮,適合靠臉吃飯。」
「你有病吧。」蓮一嘴上切了一聲。
廉得到糖果之前,先接下蓮一一道斥責意味滿滿的肘擊。
他皺眉:「幹嘛?」
蓮一也垮了臉:「你老說喜歡他、喜歡他,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我看他可能當真了。」
「哪可能?…我開過的玩笑千千萬,他幹嘛只當這話是真的?」廉加以反駁,但仍是不太正經。
蓮一又比他更大聲了:「因為你特別愛開這種玩笑啊!玩笑中多有幾分真實,你不知道嗎?」
突然尷尬一陣。
大清早,廉不喜歡談論嚴肅的事情,以為這趟頂多閒聊。
但蓮一的語氣逐漸嚴厲,招架不住洪水沖刷一樣的質問,廉只好扔他一句「矯枉過正」就快步遠離了。
即便他早就意識到自己有錯在先。
蓮一折騰好一陣才放棄向他追逐,失手讓糖果撒了一地,收拾的時候極為狼狽,再看廉毫無壓力的步伐,心裡兀自嘆息:「說土砲娘砲這種猛戳脊梁骨的事情就算了,跟二哥都快成年,怎麼還開這種兄弟姊妹相親相愛的玩笑…」
已經走遠的廉沒有聽到。他臉上皮笑肉不笑。
剛才被指責的那些話,對這個人來說又算什麼,還沒有什麼人能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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