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22
「有新客人?」
「是啊,披著白衣的客人,說是工作壓力太大來喝一杯。」
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搖晃,他的指尖滑過杯緣,聽著背對吧台的酒保說著今日聽見的閒談,關於熟面孔與生面孔。
「需要讓大家特別留意他嗎?」
「不。只要他沒做任何事,視為一般客人就行。」
抿了口高濃度的酒,他的語氣淡漠,像是在陳述著稀鬆平常的事,如走出酒吧後看見的日光或驟雨。
「鎮壓官也是人,自然也會尋求可以放鬆的酒精,沒必要反應過度。記得告知來這裡的人,不要在酒吧周圍對他們出手,『伊萊恩』不為他們自己的衝動負責。」
「沒有問題,我記得幾位重點人物是——」
「嗯,殷離跟鎮壓局有親人之仇,鴿子喜歡找白衣服的麻煩,還有……」
「還有?」
他忽然頓住了聲音。

酒杯在手中搖晃,面前的身影令人心安,視線與感知中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溫度,卻有種令人焦躁的不安,如同以水蜜桃與優格替換荷包蛋,條狀的蘋果欺瞞成薯條。螳螂偽裝成花,而時針是誰的眼曈,令人想以指甲在身上刮下一層煩躁,卻發現翻出的血肉是紙紮的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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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只是想到一些事而已。」
酒杯落在了檯,冰冷的方塊敲出清脆的聲響。他的手指握緊又舒張,目光上抬,如夕陽自海面昇起的光。

「你是誰?」

空間有一瞬是靜謐的,蔓延的酒香冰凍了二人份的呼吸。
「你在說——」
「別裝了,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打斷了預計出現的話語,他環起臂膀,視線如浪潮沖刷過面前的身影,妄圖洗去繪製著黑色馬甲的油彩,欺詐了視線的人不該穿著那身制式服裝。
油彩在扭曲,閃爍光澤的杯在扭曲,「酒保」也在扭曲。即使他已明白表示出自己脫離了這大型的騙局,對方仍沒有動搖的意思,未曾更動的空間嘲笑他的盲目,令人懺悔自己的不誠。
但他不會看錯。
「——鎮壓局的朋友,有何貴幹?」
喀。
銀色的杯蓋打開,那人正融化如日光下香草巧克力霜淇淋,而黑色軟餅乾中的玻璃杯懸了空,懸吊於燈光之下折射出明亮色塊,是手牽手起舞的小小孩子,踩著數不清的步伐。
「很快就進入狀況了呢,不愧是伊萊恩的『店長』。」

「說重點。」
對於陌生人,甚至是可能的敵人,他的話語一向少得可憐。異能讓他在這虛幻的世界保有清醒,但正是這份清醒讓青年明白對方不容小覷,他已經透露了多少,又或是連清醒也是錯覺?
嘖,心靈類真是麻煩。
「您跟傳聞中一樣直來直往啊。」
杯身傾倒,自銀色容器落下的酒液在夕陽色的目光下凝固,成了天空布幕被摘取的星,在玻璃酒杯敲出細微的奏鳴曲。
「店長,嗯,我能直接稱你為店長嗎——好吧好吧,我直接說重點。」

酒保的身形縮得矮小,朦朧的灰藍幾乎拖曳在地面。未能徹底打破的夢境讓伊萊恩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倒是不會錯過年少的嗓音和那截拾起糖粒的病態白皙。
「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交易?」
「對,交易。」
少年說著,將帶著清新色彩的星星嚥下,指尖則像是與小朋友說話般抬起。在夢與解析的真實間那幅型態像是攪動的湖面,店長凝望著若有似無的藍,默許了對方的發話。
「以我手中的情報,來交換你們的幫助。如何?」

「幫助?」
伊萊恩並不懷疑對方手中的情報有多少價值——此時此刻,身處夢境的他已用自己證明了對方的實力,能避開視線將他拉入這裡,毋庸置疑的強悍。
他們確實也需要一雙足夠隱秘而全面的眼,這個鎮壓局成員很會挑時間。
不過,還有另一個問題存在。
「『伊萊恩』不參與鎮壓局內部的鬥爭。若你意圖在此,最好儘早放棄。」
「哈哈,怎麼拒絕的這麼果斷呢?說不定我想對付的和你們的目標是同一的人啊?」
「我們願意為了生活的平穩而動手,不代表我們甘願做政治與派系上的刀。開另一個條件吧,否則這種幫助是不可能的。」
伊萊恩手肘撐在了桌面,掌輕握拳,如半個圓般支撐起下頜。夕陽色的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少年,活像要把人看出一個洞似的。
「我知道你有別的提案,說出來。」

「既然你這麼堅持……」
少年攤平雙手,貌似有些遺憾,卻又未曾猶豫。
「那麼,替我看診吧。」
……
「……你打算背著他們做多餘的事。」
評斷夢中投影的情緒沒有任何意義,無論是能力或是思緒,都在告知店長眼前的人沒有惡意。然而越是這樣,就越必須謹慎。
鎮壓局裡頭有固定的醫療單位,負責幹員們的醫療需求,使那些因任務負傷者不至死亡或失能。 按常理而言是這樣。
「所以才需要麻煩你們啊。」
雪蘭對自己的身體破爛程度有自知之明,除了固定訓練和任務外,要想為自己鋪路,毫髮無傷是不可能的。
他需要支援,僅有利益交換也無所謂,畢竟這代表只要自己對對方還有用處,對方就不會收回伸出的手。
「放心吧,即使你拒絕這項交易,我也不會將你們的資訊提報上去。我以我的異能起誓。」
「在夢中說這種承諾,倒真是名副其實的『夢話』。」
指尖在桌面輕扣,店長聽著對方有些青澀的言談,從那之中評估這個提案的利與弊。
隱藏身份的接觸讓對方完美的避開被告密的風險,然而診治的要求卻相當於把自己的身份放到反抗者掌心。
這代表對方想做的事很重大,值得少年冒這個風險。那麼問題來了,鎮壓局內部的情報值得「伊萊恩」答應交易嗎?
「給我幾天,我需要時間和同伴商量。」

「那是當然。」
沒有奢望能立即獲得肯定的答案,雪蘭相當乾脆的應了青年的話語。比起敷衍式的回答,當然還是這種鄭重的態度比較令人喜歡。
「若是同意,麻煩你三天後下午四點送個巧克力蛋糕到紀念公園裡,照不到太陽的白色涼亭。」
「可以。」
從玻璃杯中捻起幾顆星型糖,伊萊恩點了頭,將甜膩扔進手邊的酒杯。
看著緩慢下沉的星子,他抓住了夢境的尾巴,在糖粒消融前提了最後的疑問。
「你想對付的是誰?」

液面彷彿凍結了。
停留在星星墜落時的樣子,漣漪不散亦無法弭平,伊萊恩的視線自髮間透出,凝望著固定於灰藍的色澤。
「……他手持黑棘纏繞的純白十字,以守護之名犯下欺瞞之罪。他以人為刀劍,以言語燃燒囚犯。他的審判台有黑與紅的血,他用人心為『罪惡』處刑。」

夢境開始崩塌成藍色的碎片,如蝶,如游魚,如飛鳥。
那名店長端坐,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糖粒不平整的表面刮過喉頭,如是醇厚中不完美的突兀。
「你也知道他的,他的正義僅是他的『正義』。」

方自水缸甦醒的水母如是說。

「而我將為他準備一首送葬曲。」
寫一下雪蘭是怎麼跟反抗者搭上線的
EC:灰塵們
4 months ago
媽咪欸雪蘭也太好看了...我好喜歡夢境裡的承諾是名副其實的夢話那句 有嗆有好笑
雪蘭好帥氣我要死掉了 :'-(
motacilla1031:
我也好喜歡那句 真正定義上的夢話
在白天的話就是物理白日夢
lunar_pony:
不可以可愛嚕娜中要好好活著 或是我們一起哭扁在中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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