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者-歐索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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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交流│1v1│接續蘋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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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呼應著夏初迎來展露季節該有的模樣──即便這裡是北邊荒蕪至極的荒石鎮,回暖雪融了仍帶有些綠意。

當你沿著階梯而下,那股沁入膚骨的寒氣逼來,映入眼簾的除了呼應乾冷地下室以木柴製造的層架、陳列擺置的冰塊與隨身物品外,還有數量不僅僅是三的冰雕人像,位於盡頭。

視覺,肌膚,聽覺,全都傳達著冰冷,卻不至於頭疼。熟悉的樂器被擺在一旁,與死者的物品一同陳列。
latest #82
歐索魯曾經在抵達之前與你提過他唯一的請求:

  「請讓他先跟他們獨處一會」。

你上一刻被留在據點歇息處等待了一會,直到光看臉上淚痕便能深信肯定又哭了一輪的啞者來到你面前,交出一張寫著『來這』的紙張,便由另一名黑短髮的男子領著頭,沿著階梯將你帶到了地下室。



 於是你在這了,看著時間被凝滯在那一瞬間,熟悉而陌生的長髮少年所伸出的指節、高大身影緊抱著頭頂的雙掌,或是再也無法彈琴的手臂。

獨行者-歐索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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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事項
獨行者-歐索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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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交流接續條件為:於此交流選擇【同行】者。
2.皆以1v1平行處理,無強制入場。
3.為確保遺物安妥,奧爾迦會站在階梯處並且有一段距離,不會聽到角色之間的對談。請將他視為背景NPC,有需要才會做出反應。
4.【後臺在這】
5.不一定要對完,累了要記得休息。
6.回覆速度依然緩慢,介意者請三思。此串沒有人出沒也會作為事件觸發點放到天荒地老。
7.此為合章前的最後一個交流,無論是否有參與此交流皆不影響第四階段交流參與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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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得用言語來交流。」✢▶
✢琴聲繚繞處,歌不絕於耳

韓森在向下的階梯口前停下了步伐,然而卻並非因為撲面的寒意,而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囑咐:

「做你該做的,韓森。」

他一如既往地未顯露出好奇心,也從不問緣由。只是併上足跟,矗立在原地,目光跟隨在步下台階的二人身後。

陰寒之後是鑽入骨頭縫的冷,除了沒有螺旋狀的石梯,其他一切熟悉得可怕。小龍聽著足音叩地、迴盪,雙眼直勾勾地在黑髮男人身後打量——他叫什麼來著?

台階的盡頭沒有巨大的門扉,也聞不到惡龍久居滲透的氣味,僅有如蠟像館展覽般星羅的剔透雕塑,正是冷意氤氳的源頭。

那其中有著她熟悉的人。

她不急著與那名「掘墳工」搭話,來日方長。小龍掠過止步的黑髮男人身側,短暫地投去古怪的眼神。
為首的冰製塑像屬於那名藍髮青年,那披散如冰瀑的長髮讓小龍有了一絲猶疑,但她對於這個人的印象全來自於歐索魯的戲法,孰真孰假倒也未有定論。

她接著看向另外二人,一處突兀的空缺又勾起她的夢境。

小龍這才看向了早一步與夥伴獨處過的歐索魯,冷不防說道:

「還好他們在凍成雕塑前,姿勢還算雅觀。」
mimimimi0124:

確實。

啊,確實。

已經在悲傷中沉浸過久,或許還不夠久的人在腦中俊忍不住回應了這不合時宜的認同感。正是因為這般難以言喻的場合,這些道破視野的話語沒有冒犯,反倒令人鬆了一口氣。

你們肯定不希望有人繼續在你們面前哭泣啊,無論他接下來需要釐清的事情是什麼。

他看著法斯提斯無色透明的雙眼,那本該是一雙炯亮的黃楊綠,現在、曾經,他蹙著眉頭,看著成為這個姿態之前最後的景色。

他短暫的予以沉默——畢竟沉默是他無時無刻皆能給予的。予以他人,也予以自身闡述前一個沉靜,靜靜的醞釀心中的躁動與不確定性,靜靜的等待,但他得在任何人進入個人所需的儀式感之前打斷她的思緒。
獨行者-歐索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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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凍成雕塑, 』

他並未朝著小龍的方向看去,遞紙遞得稀鬆平常,像是在遞一塊餅乾給對方似的,倒也不介意這張紙會停在自己的手上多久。

『 妳對「東方冰族」的了解有多少? 』
與猜測的一樣,眼前可被光影穿透的塑像與賽提克斯包裹的桎梏有著不小的差異。賽提克斯的血肉之軀被層層結構嚴謹的冰稜覆蓋,短時間內驟降的溫度使牠的皮肉與冰層黏連成一體——如同你拿舌尖舔舐冰柱的結果。

而這些姿態各異的冰雕,顯然連同建構肉身的物質都被轉換了。

小龍並未接過遞來的紙頁,只是將它拉平了一點,好方便閱讀完整的文字。

從字面上來看,這顯然是個與「冰」脫離不了關係的族群。此刻的氣氛不適合閒聊,想必歐索魯提及也自有他的原因。

「我見過他的魔法,一條龍首蛇身的白色奇獸。」答非所問,也沒明說「他」的指代對象,卻將歐索魯的問題與眼前情況連結在一塊。

「是南方的民族嗎?我綁架過許多擅長冰魔法的術士,但卻是頭一回聽說這個族群。」沒聽說過還真是個好消息呢。
mimimimi0124:

歐索魯看著小龍蹙眉苦笑,點點頭,收回那張被拉平閱讀過的紙,接續後半段的空白書寫。

『 伊芙利弗的所有團員都有一個共通點,小龍。 』

『 我們都因失去而藏匿於世人難以抵達之地。 』

瑪爾曾失去雙親淪為奴隸,最終選擇留在孤兒院。
苦萊的家人飽受政治迫害,舉家遷移至深林隱居。
父親以最遠的極北為據點,隱匿族人避戰火波及。

目的都一樣,是為保護著手邊最後的一絲希望。

至於法斯提斯──

『 東方冰族從東海外漂洋過海而來,居住於南方,待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落。 』
『 法斯提斯是我唯一見過的東方冰族,而關於他們冰族,這也是我所了解的全部。 』
獨行者-歐索魯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 或許是出於隱匿的本性,我們很少談論我們的家人與族群。 』筆尖停頓了半晌,在所有文字書寫完畢後,他將紙張提在適合閱讀的高度,轉頭看向了領主少女。

『 我不夠理解東方冰族去評斷他們的情況是否可逆,但我剛才看到了一些我不該知道的景色。 』
一場愉快的對談理應有來有往,撰寫在同一張紙上的文字皆是層層鋪墊,小龍很清楚,歐索魯就要告訴她一件攸關眼前事態的線索。

話語斷在了頁末,高高懸起等待採擷。氣氛烘托至此,按理說,她該識趣地接過話題。

因乾冷而發澀的雙眼眨了眨,從某個關鍵句子上拔起,自紙緣上端看向了歐索魯。她那目光緊迫逼人,似乎正嘗試以此施壓,催促對方擠出未竟的餘話。

「歐索魯。」

「你知道話說一半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mimimimi0124:
……

歐索魯停頓了兩秒,在紙張上寫了句『 例如「以後再也不能說話」之類的? 』,隨後又冷靜的劃了一條刪除線。

『 一個半透明的生物在我的面前,後方有好多人在逃竄,一個孩子迴盪的哭泣聲,一邊呼喊著法斯提斯的名字。接著是一隻手向前伸,樹一般的形狀在我的視線中展開,最後,一切被淺藍色的光芒壟罩。 』

『 就像他這樣子。 』

他同時將視線轉往冰像看去,看著法斯提斯的手,將上一刻與他獨處時翻騰的想法與思緒寫在紙上,接連著書寫。

『 如果那是他們死前最後的、不。 』
『 如果那是他們成為這個狀態前一刻所見所聞的景色呢?如果 』

飛快的字跡再次停頓了下來。

他顧慮過這是一份不實際的妄想,但總總經歷讓他不得不相信。

相信一個周遭的人有機率會覺得他還在發瘋的假設。
『 我知道這或許很荒謬。 』
『 但如果這個狀態只是暫時的,那我就必須去了解。 』
『 既然是冰,那麼肯定跟法斯提斯的蘋果花有關。我想找出真相,小龍。 』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最後一行誠懇的文字書寫完畢後,鄭重的將紙張提起。

『 我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促使他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
這個人變壞了。

她微瞇起的雙眼斜睨,看著歐索魯將那句話劃除。至於下場是如何,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了——得不到答案便是吊人胃口的下場,但沒人在乎。

有賴於對方親切的身高,小龍得以在書寫的過程中湊到一旁觀看。她跟著一同抬起目光投向冰雕,也隨之又放下,直到那張紙再次被寫得密密麻麻。

發涼的指尖輕點著腮幫子,她似乎猶豫著什麼,在氣氛轉為凝重之前才啟齒說道:

「你說的半透明生物,是不是『沒有頭、和房子一樣高,就像沒有添加果汁製作的果凍一樣』?」
她並沒有全然將那晚夢裡的所有情節告訴歐索魯,不過就轉述了一點無關緊要的瑣碎。但眼下,或許是個好時機。

「這是那天晚上,夢裡的苦萊斯吉告訴我的。」

「他說『它』爆炸了,法斯提斯不舒服、他的頭很痛所以無法唱歌。」

依循著已經逐漸朦朧的記憶,筆直的聲線忠實地轉述著當事人的說詞。然後,她終於說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困惑。

「歐索魯,人真的能夢到,自己從來沒聽聞過的事情嗎?」
mimimimi0124:

那句針對生物的形容太不符合小龍的說法,於是他下意識聯想到某人的同時,對方證實了這句話確實是出自誰的口中。那雙異色的虹膜在白底之中成了孤島,手夾著筆桿抵在嘴前點了點,看著告知重大線索的人迅速轉動著思緒。

『 顯然有人當天話也只說了一半,我已經可以篤定下場就是半夜睡不著。 』正經八百之中,有人還能證實自己的精神足夠接續對方曾說過的話回收幾個玩笑──即便要論身體情形還是得用虛弱來形容。

『 要不是我們的腦子擅長創造,就是有誰藉此予以訊息。 』
『 但有關聯的偶然就不是巧合。 』

他並未否定夢境中所見都得有源由,但夢見從未聽聞過的「事實」被稱為「預知夢」或「託夢」的可能性更高,更別說他們在對於幾人死前的景色毫無概念的情況下,以本人的姿態出現並述說。

於是怎麼想都不是巧合。
『 我所看見的生物並沒有跟房子一樣高,甚至比人的小腿還短。但確實沒有頭。 』
『 妳所提出的描述很有苦萊斯吉本人的風格。或許可以推斷他們兩個看到的生物是不同個體。 』

『 「媽媽」,我聽到的聲音裡哭喊過這個詞 』

歐索魯試圖回想著一閃即逝的畫面,翻頁後,空白的紙張被文字逐漸列滿。

『 除了東方冰族之外,我恐怕有更多事情需要確認。 』
『 為什麼苦萊斯吉會無法唱歌?同時法斯提斯也感到不適? 』
『 生物為什麼會爆炸?他們不舒服跟這生物有關嗎?還是別的? 』
『 跟房子一樣高的透明果凍生物又是怎麼回事? 』
單憑推測不會得到任何結論,但只要有足夠的線索,便足以尋找答案。
延續著小龍位於身側時閱讀的高度,他不再將冊子傳遞或抬起,右手臂端著的高度正巧能與少女的視野平行──他確實很少遇到比他還矮小的閱讀者。

『 小龍,苦萊斯吉還有說過什麼奇怪的話嗎? 』
小龍此時大概能理解為什麼歐索魯方才選擇將後話懸宕。文字和話語本身便是依靠不同媒介與器官接收的對談方式,倘若那時他像眼下一般兀自寫個不停,那她是無法插上話的。

有關「半夜睡不著」的玩笑被她以一個眼神帶過,暫時擱置在一旁——眼前出現了更值得她關注的問題。

海量的資訊一股腦湧來,她抬手示意對方暫停一會,偏頭觀察起羅列的疑問句。

「那些暫且不提⋯⋯你覺不覺得——這些問題裡有一點特別奇怪?」她維持著姿勢,只將眼珠子轉向,「沒有那個大個子的說詞呢?你做夢那晚他沒告訴你嗎?」
在夢境中她原本是打算問的,可惜卻被更令她好奇的事轉移了注意力,以致於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有人便交代遺言後消失了。

「我原先還覺得奇怪,如果那個苦萊斯吉是真的,那他為何不是優先選擇進到你的夢境呢?」她開始踱步,不自覺地繞著歐索魯打轉,「有鑑於你當晚也做夢了,可以猜測,或許你那個晚上只能夢見一個人。」

「就像爭奪繼承權一樣,那個高個子仗著人高馬大搶先進入了你的夢境,所以苦萊斯吉只好退而求其次,來到我的夢境。」在踱至歐索魯身前的瞬間,她轉過身,指著對方落下了結論。

至於還有一個人——法斯提斯——倘若沒記錯的話,那晚「左邊」睡得挺熟的。
mimimimi0124:

『 經妳這麼一說,確實很奇怪。 』
『 妳跟苦萊斯吉似乎聊了不少,但瑪爾在夢裡卻跟我說「他能用的時間好像不多。」 』

歐索魯的視線緊盯著紙面,反覆咀嚼其詞。小龍提出的問題他不曾思考過,那很容易被人忽略,畢竟全都是由他們各自闡述,各自所見。

『 或許我夢到的狀況或是他們出現的情況並不完全一樣——肯定還有漏掉的細節。 』

他抬起眼,看著小龍的指尖。

瑪爾、苦萊……法斯提斯。
獨行者-歐索魯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他下意識看著冰像搜索著眼神,但苦萊斯吉跟瑪爾的眼睛——苦萊斯吉本來就把眼睛遮著,瑪爾則是整個人跪縮成一團,都無法盯著他們冰凍的眼珠子測試。

『 我的夢裡只有「瑪爾」,此外我碰不到他、他也碰不到我。 』

請於任何一處骰2digit,若判定≥50,那麼「左邊」那晚肯定夢到了法斯提斯——即便或許沒有太多證詞能證實這件事情。
(F5
「和年紀有關嗎?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力不從心。」她胡亂且失禮地揣測,「也有可能問題並非全然出自於他們身上。」

小龍不知曉幾人確切的年齡,但從外表、談吐與氣質上,約略能排出年紀上的順序。歐索魯和名字很長的高個子大概不分上下,但歐索魯身上年長者的氣質更勝一籌;而另外兩位,儘管在心智年齡上很明顯有著突兀的差距,但法斯提斯還是略顯青澀一點。

沒有真憑實據,全靠微妙的心覺。

「苦萊斯吉發脾氣時,他也沒能碰到我。」想當然,她也是碰不到對方的。關於這點兩邊的夢境達成了一致。

但——

「你說你的夢境裡只有一個人?」

「沒有上下顛倒的窗戶?也沒有其他人在你耳旁要你猜謎?」

「『究竟黑夜才是倒影,還是白天才是倒影?我此刻是倒立抑或正立?』——沒有人這麼問你嗎?」
mimimimi0124:

啊……越年輕時間越長,還真是個合理的推斷。如果套用這個邏輯,說不定法斯提斯待在某人夢裡的時間會是最長的吧?

他沒注意到窗戶,沒聽到任何謎語。歐索魯閉眼搖了搖頭,睜開眼,筆尖持續填滿必須釐清的事項。

或許根本無關緊要,又或許至關重要。他把小龍提到的謎語跟描述寫了下來。

書寫使那些隨時間消逝的故事得以被保留,無論這件事情日後有沒有傳頌給世人知道的必要。

『 只有瑪爾,穿著日常的服裝,身上沒有攜帶任何物品或是樂器。除此之外四周一片空白。當然,他並沒有倒立,我聽到他出聲、我轉頭,看到他好好站著。 』
他抵著下顎,瞥眼看著小龍,欲言——欲寫又止。

太多東西需要思考了。

他可以花一整個白天,或甚至一整個晚上——此時此刻他們肯定無法完全釐清畫面或字句的意思,應該說,在驗證之前,猜測都僅止於猜測。
那日耳畔的聲音猶如通關的密碼,在她交付出答案後才顯露出異狀,可歐索魯卻不必這麼做。想想,為什麼?

她想起自己位於拜曼守望的森嚴堡壘,每日輪替的口令只對她一人無效,只因主人的歸來從來不需要得到誰的允許。

那對先前還蘊藏著什麼的雙眼,又再次悄悄熄滅了。小龍看著表露出一無所知的男人,緩聲說道:「歐索魯,你相信他們夢裡的話嗎?」

「倘若你相信的話,那把弓——噢,他更喜歡稱牠為琴——我能拿走嗎?」

她遙遙指向擺放一旁的樂器,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

「他說要給我的。」
mimimimi0124:

──嗯?這樣啊。

男人眨了眨那雙微微睜大的眼,下一刻便以微笑認定了小龍跟苦萊斯吉或許比他所知的還要更熟一些,所以,苦萊斯吉說要把琴交給她。

『 若他都這麼說了,那當然。 』

歐索魯不假思索地相信出自小龍的話語。

他以為他會想把那把琴交給他的父母。但想想也對,苦萊斯吉凡事都是實用主義者,總會把東西優先交給需要或用得到的人,他絕對不會將圖鑑交給盲人,也不會把調味料浪費在吃不出味道的人身上。

他知道這同時代表了什麼──他選擇相信苦萊斯吉即便在夢裡也是真的。
『 那該不會是他的遺言吧? 』所以連苦萊斯吉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好吧,確實也有「他們真的已經死了」這樣的可能,他的證據也僅僅存在於最沒有說服力的腦子裡。這可要讓他苦惱了。他邊寫邊想著,把真正該寫清楚卻一直遲疑未寫的語句明白地刻畫在紙張上。

『 言歸正傳, 』
『 或許琴的歸宿或許得在確認他們真的死亡了之後再決定。 』
『 小龍,我是否曾與您提過關於我們四人因誤觸遺跡中的魔法、意識被連結的事情? 』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叩、叩、叩、叩。

硬底的鞋跟在他往下踏出步伐時與堅硬的階梯碰撞。清脆的撞擊順著高度而下,踏步在置列了許多物品的地下室迴盪出空曠的空間才會有的殘響。

突兀而令人難以無視,空洞而異質,顯而易見的打擾。

或許因為亡者總是沉靜。

無論多少存在被置於此,它們不會說話,即使再多擺進一件舊物,室內也不會多一分吵雜,森森冷氣貼上放置此處的物品表面,不過是再多一個故物在時光中漸漸失去溫度。

聲聲叩在人的聽覺,消散後還殘留在人的心緒上。

冷度無法穿透靴面的皮質,卻把皮料浸得冷冷,冰寒的氣息從靴口、袖口、領口鑽入衣物之內,彷若無可逃避的冬意從腳尖、膝蓋一路蔓延而上,直至將人完全籠罩。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賽西爾將視線從啞巴的頰移至冰晶上,若不是知道這些冰像究竟代表什麼,他或許會認為這是出自哪個工匠的高超技藝,讓無機的冰化為栩栩如生的塑像。

如生。

苦萊斯吉。
伸出手的少年擁有一頭長髮,法斯提斯。
緊抱著頭頂的身影他從未見過——所以那是瑪爾。

無生命的冰塊崩裂於地,他記得那雙手曾帶來的熱湯能夠暖人心脾,是他無法實踐的魔法,若喪失了得以握持工具的手,掌鍋的廚師還能怎麼降下奇蹟?

他站在少年向前延伸的手指正前方,霧白的吐息從他張開的嘴中間斷漫出。

「這就是你的團員們。」

「你的夥伴。」
Cecil0819:

歐索魯往身旁的人看去,點頭後,視線拉回到法斯提斯的雙眼。

上一刻凝視這雙已經失去色調的眼睛時,他看到了一些時間上跟事實上都不該不知道的景象。

這或許跟魔法有關,所以賽西爾應該會想要知道。

『 是,而這就是他們當時變成的模樣。 』

觸目驚心如今回顧仍心有餘悸。時間並未平復當下的震撼,但他必須好好挺住,為了接下來所打算的一切。

冊子架在手臂上,筆尖在紙張上原地點了幾下,這次用的紙質並不高級,形成逐漸擴開的黑斑。本該出現哀悼時間,因為歐索魯的推測並未被交付給本來就對這三者不熟悉的賽西爾。

『 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
『 我剛剛看到了一些我不該知道的景象。 』
在得到首肯的答覆後,小龍幾乎是瞬間就將前一刻的疑心拋到腦後。著靴的腳在原地踮了踮,除此之外沒有再表露更多足以洩漏情緒的舉動。

然而,她的腦中已開始替新得到的「寶貝」規劃起將來,儘管那張臉依舊凜然。

啊⋯⋯就將它掛在廳堂的座首後吧?這樣從大門走進來,所有人一眼就能看見;但那個位置是不是太張揚了?掛把弓或許不太合適。要掛在長廊上和畫作一起展示嗎?那幅《小鳥》和這把弓放一塊不覺得也挺可愛的嗎?書房裡的壁爐上也不錯,但「寶貝」沒人看見就沒意義了⋯⋯佩德羅那孩子今年四歲還是五歲了?雖然騎術和樂理很得老師稱讚,但在弓術上看起來沒什麼天份,送給他的話太可惜了⋯⋯
神遊到十里外的思緒沒能跟上文字,所幸歐索魯的文字足夠溫柔,它們安歇於紙上等待小龍的答覆,足夠使她即時進入狀況。

關於琴的未定歸宿被她忽略了過去,甫自暢想中抽離的貴族比尋常遲緩許多。

「⋯⋯意識被連結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mimimimi0124:

『 意外發生之前,1562年。 』

他看了眼顯然有些遲疑的少女接續書寫,渾然不知她上一刻於內心歡心雀躍著遺物安置事宜,彷彿剛買了一棟新的房子還悉心挑選著窗簾的花色。

『 我們擁有互相的記憶,但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夠回想。 』
『 就像是有無數個城門,拉到對應的拉桿城門才會打開。問題問對了,與之相關的記憶會浮現。 』

『 遺跡裡有一行能夠辨識的古文 』
『 「此生共享靈魂的刻印,直到迎接死亡,國與國便能和平無紛爭。」 』

『 看似一句過度理想的假設,實則合理解釋我們誤闖時為何腦中時不時會出現四人之間的記憶。 』

考量到這件事情需要更多解釋,他先將地一張紙遞給了對方,換了一張空白的紙補述。
『 足足有一年的時間,我們時不時就因為有人聊起了某些話題而想起一些「屬於別人」的記憶──他們三個或我的記憶。我們從中逐漸習慣,既找不到解決的方案,便選擇適應這樣的情況。 』

『 幻象理應只會表現出我已經知道的事情,也就是,1563年春天之前,我的認知中沒串聯過的,我都不應該知道。 』

『 當我知道苦萊斯吉是百靈鳥的時候,我以為只是一如既往的記憶被連結了。 』

『 回想起來,苦萊斯吉的幻象理所當然的稱呼妳為暴發戶。 』

『 而此時此刻,我看到了法斯提斯「凍結」之前的景象、妳在夢中遇到了栩栩如生的苦萊斯吉,還跟妳說了許多妳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

『 這些記憶不該出現,也不該直到今日都能被我挖掘。 』
獨行者-歐索魯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若那句古文中所說的「直到迎接死亡」意味著「記憶串聯至死才會停止」,那麼──

『 不就代表他們的靈魂可能還在某處嗎? 』
被寫滿的白紙重新拉回了注意力,小龍凝神注視過多的資訊,在閱讀到「國與國便能和平無紛爭」的字句時,輕輕地自鼻腔嗤笑出聲(笑意所佔的比例顯然不多)。

這種事倘若發生在她身上,她絕對只會想盡辦法殺死與她意識相連結的傢伙,與「和平」二字可以說毫不相干。

「這是詛咒吧?」近乎嫌惡地給出評價。意識互通顯然等同於毫無陰私,那種一切都瞞不過旁人的感受就彷彿被活生生剖開腹腔,暴露在陽光底下受人窺探;要是與你互通的對象稍加別有用心,那後果光想就令人戰慄發毛。
歐索魯接續著梳理出問題的關節,尤其是那些小龍存有疑慮、又與天賦有關的癥結點——那些幻覺的一舉一動未免也太真實了。

魔法,這是她一輩子都觸碰不了的一門學問,理所當然的,當時也只不過將它視為魔法的深奧玄秘。

「啊,難怪⋯⋯」她端著下顎思忖,獨自地喃喃,接著才將目光投向筆跡暫歇的人身上,「既然如此,讓我問你個問題吧?」

小龍沒有給予對方最終結論肯定或否決,只是自顧自地開口反問:

「在撿到苦萊斯吉那天,為了給他包紮,我撕下的布料是袖口的、還是裙擺的?」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他將視線移到距離他最近的冰上。

不透過魔法,普通的冰塊不可能存放兩年之久。地下室的寒冷不知道是由冰雕向外漫溢而出,還是為了保障他們永久不化,才用了什麼特殊手段降低了室內的溫度。

無色的冰與夢中不同,這副身體終於具備厚度,擁有面容,讓人能夠一眼看出最後的表情,不用擔心不透過動作該如何表達情緒。

算不上驚恐,也算不上安詳。

牆壁的顏色及其他冰雕的存在從冰塊透明的顏色中穿過來,在高低起伏的冰面上被放大、縮小,或扭曲。他看著那雙眼睛,順著髮流構成的流線向下,想像這些原本應該會是什麼樣子。

據說是綠色的眼,藍色的髮。

任何他們之間相似的特徵都沒有保留下來,他與他是純然的陌生人。

他瞇起眼睛,檢視著輪廓。
向前延伸的手指正直直對著他,他與那堅硬脆弱的指尖只距離不到半步。

所以這是你,法斯提斯。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然後他後退一步,對著冰雕伸出相對應的那隻手,在任何人警覺到這個動作可能包含的攻擊意圖以前,又略略收回半肘。
他挪動身體,移到與法斯提斯同一方向,再度將手擺上相同角度,目光在冰塊構成的手掌與自己的手掌間來回移動對應,邊思考邊握起了掌心漸漸放下手臂。

這個姿勢……是在請求?抵禦?反抗?
若是法斯提斯以左手為慣用手,這甚至可以是施術的動作。

他自顧自陷入思考,因為這個行為而改變的相對位置讓他在抬頭後才看到啞者舉在空中的字。

不該知道的事……不只發生在你身上。

他乾脆地收起手,走到啞者右手邊。「說說看。
mimimimi0124:

這是詛咒嗎?肯定是。誰都不想自己的心思輕易被揭露,幸好這跟讀心術不太一樣,他們僅能翻出之間的過往。

細微的反應傳入他的耳裡,他下意識看了眼嗤之以鼻的小龍,隨後視線離開提問者,接下拋出來的問句,來到紙上。

他對苦萊斯吉與小龍相遇、被「撿到」的這段記憶有印象。

但畢竟那段記憶不屬於自己,於是他不能確認、也沒有手段確認這件事情是否屬實。

那麼此刻正是跟本人確認的好時機。

『 我的記憶力並未浮現任何妳撕下袖口或裙子布料的情景,但妳曾給了他一條手 』
對、那條手帕。他曾經在他們凍結的當下,渾渾噩噩的拾起任何未被冰霜箝制,還能從他們身上帶走的東西。於是他帶走的不僅僅是樂器的碎片,還有一些他或許覺得只要帶著,便能連同他們一起攜帶似的小體積個人物品。

所以那天在巨大的冰晶之前,幻象建構而成的苦萊斯吉才會把手帕拿去包著派,交給小龍。

所以,手帕應該不是他製造的幻覺?

『 手帕,小龍,那條手帕還在妳身上嗎? 』
Cecil0819:
學著法斯提斯的動作、站在他的右手邊此舉屬於任何一個具有觀察力與貼心的人會做出的反應,也同時是法斯提斯最常站的位置。

全程觀看賽西爾移動的啞者靜靜的點頭,再次動起筆。

『 「我」看著半透明色的生物,朝牠伸出手,後面有很多人在逃竄。哭聲傳進我的腦子裡,聲音喊著「媽媽」跟法斯提斯的名字,最後我的眼前出現了樹枝的形狀,直到光芒籠罩。 』

『 那就像是法斯提斯成為冰之前的視野映。 』

鉅細靡遺的描述著眼前的畫面與聲音,這次他並未等待對方追問細節再補充,而是盡可能的把任何對方或許想知道的都表述的明白。

『 我對東方冰族不熟,賽西爾。 』
『 這其中有任何你所知的細節嗎? 』
預設必須二擇一的答案沒有被作答,甚至直接被否決了存在,可這恰好就是正解。

小龍正想告訴歐索魯回答正確,對方中斷的陳述與跳躍的提問便將它岔了開,她一時沒弄明白,卻依舊聽話地翻找起縫在內襯中的口袋。

兩根指頭夾出一方繡著描金紋路的手帕——它曾接起歐索魯的眼淚。

拜緊湊的旅程和刻苦的條件所賜,她這段日子以來都沒有機會更換手帕,甚至還自己搓洗了幾次,簡直不能更紆尊降貴。

「在這裡。」在遞出的瞬間,小龍似乎領悟到了什麼,她「哦」了聲,道出自己的猜測:「看來手帕不是幻覺的一部分。」

沒說出口的是,她自己也無法全然肯定手中的手帕就是當時「苦萊斯吉」交給她的那塊,畢竟類似的款式她有百十來條。

但鋪天蓋地的疑問還是沒能得到解答,憑空的演繹若沒有著手實驗排除假說,那也無法印證最終的答案。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mimimimi0124: 『 我想前往法斯提斯的家鄉,位於斧金鎮某處。 』
迢迢千里剛至北方的男人迫不及待將他的打算寫上紙面。而後才意識到自己只寫出了遙遠的結論,隨後補充了另一句話。

沒錯,手帕確實是真實存在的而非幻覺。上一刻應驗完的結果,建構與奠定著現實的基礎。

『 當然,不會是現在。 』
『 我得休息一陣子,現在的我無法唱歌,也難以再承受一次南下。 』
『 無論是誰同行,我都只會是個負擔。 』

他不允許個人自始至終只能受人幫助,更別說小龍,一位年輕的領主在戰況如火如荼進行的日子裡,無論那對下決定的本人來說究竟是否算是破天荒決定,但對於歐索魯而言,他連「道謝」都來不及。
『 直到我養好傷之前,我會暫時待在北方。 』
『 想必妳也對他們的事情感到好奇,所以 』

她看著小龍兩指夾著的繡帕,筆尖反拋著對方上一刻對自己所提出的問句。

『 妳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描摹動作是為了推論,在人寫字時直接站近讓人邊寫邊讀是種效率與節約,時間未曾將他未能擁有的細緻與貼心賦予他身,讓他變成另一種樣子,另一種不是「賽西爾」的人。
他觀察、他思考,然後形成相應的行動,一切接出於自我意志或停或走。時間不會給予,卻會以名為習慣的捏塑,漸漸成為適合與不適合留在人身邊的樣貌。

無論他是不是真的貼心,真的溫柔,真的在哪次思考時是「為了臭啞巴」而不是「為了我想」,那或許都不曾也不會影響他決定立於此處,而啞者有沒有覺察其中的差異,也大抵對雙方而言都不重要,也不會改變什麼。

「不,我沒有聽過這族。」他輕輕搖搖額側,在思考時將視線黏在紙上,又不是真的正聚焦著紙上的哪一個字。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伊芙流詩、東方冰族,只要同為人類,擁有人類的外表與行為舉止,再加上稍微留心一點的隱藏,分別你我相異從來都不清晰容易,甚至即使並非人類,也能利用人類的擬態遁藏。

血緣標誌與生俱來的能力,文化形塑價值與思維,就連他的這身魔力都可能是某種追尋血脈的線索,但那又如何,他還是必須自行站立、自己生活。

哭聲。

「你承認這是你不該知道的事?」

他挑起眉,把目光移到啞者的臉上,或許有人該慶幸他剛剛錯過或放下了寫下啞巴笑話的時機,否則此時就要感受情緒驟轉的起伏,對一個虛弱的人而言多麼沉重。

「你提過,你們共享了記憶。」
未被接過的手帕轉而被攥進掌心,目光掃過由結論展開的規劃,只在那位於南方的地名駐留一會。

從對方考量到自身能力所及來看,這絕非一時衝動之舉,小龍感到非常欣慰。

「我確實很想知道後續,也想弄明白前因後果,但我兩天後就要啟程前往鷹谷。」

她回想起天還灰亮的清晨,南方的小鳥捎來鷹谷猶帶餘溫的戰情,帝國情勢一片大好。作為一名無恥的貴族,她是時候前去收割部下的戰果了。

這是她前往荒石鎮前便做好的決定,與職責無關,因為鷹谷,聽起來就有很多小鳥。
「歐索魯,你已經比我剛遇見你時,還要好很多了。」

她看向歐索魯瘦削的兩頰,以及眼下堆積的烏黑——至少那些地方都不再有淚痕濕潤。

「這裡的人會照顧你,等你休養完,南下的路也不算困難。」小龍偏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階梯前,那名黑髮的掘墳工依舊佇立,「我在南方保護不了你,後面的路,我不能再和你一起了。」

最後一句話微微帶上了惋惜,猶如豢養多年的小鳥,最後不得不將之野放一般;也像一篇尚有後續的故事,在未讀完之際卻必須將之闔上。
Cecil0819:

一雙堅定的視線注視著賽西爾,點點頭,認定這件事情不合理的同時,也有合適的推測。

『 我們確實共享記憶,但不包含他們死後的。 』
『 當年我們誤觸魔法的遺跡裡寫了一行能夠辨識的古文。 』

他把下一行文字與上一段話語隔開一點距離,獨立將閱讀的古文用翻譯後的語義寫下:

「此生共享靈魂的刻印,直到迎接死亡,國與國便能和平無紛爭。」

一句話看似美好、甚至可說是荒謬。歷史早已印證了即便擁有共同語言,也不會阻止紛爭的發生。

『 你說過,夢裡的法斯提斯說了些我不該知道的,他具體都說了些什麼? 』
mimimimi0124:

啞者靜靜地在眼角與嘴角彎起笑,神情苦澀溫柔,譜寫在了然點頭的動作言語之上。

『 多虧了妳,以及妳那些得力助手們(right-hand man)。 』

貴族可比吟遊詩人還要與戰爭拖離不了關係,在他倒地並被小龍的隨從發現三人的幻影都消失之前,小龍他們此時此刻肯定位於南方。

他想跟小龍道謝,他想抱抱她,他想跟她說這兩天好好休息,願兩日後行程平安,想跟她說記得寫點信過來,但願哪日再於南方看到她的身影,願她的父親也安好。

一個啞巴有太多話想說,但站在寒冷的地下室讓人閱讀文字可不是對待淑女的好方式。他又看了一眼夥伴們的冰像,他想抱他們,但他經不起任何風險,任何一處肌膚剝離都會使他感到心驚膽戰與愧疚。
『 妳有沒有什麼話想跟他們說? 』歐索魯暫擱了滿腔的字句,把傾聽權先交給那些終於也成了啞巴的夥伴們。光是這樣想,他內心就忍不住笑,又帶著鼻酸。

或許有稍微釋懷了,他不確定是因為還抱有希望,還是總算是親眼看到他們的真實所致。

『 否則我要回樓上開始從機械伯勞鳥的事情開始抱怨起了。 』

那些往事他不曾與他人提及,但吟遊詩人,肯定有很多故事想說。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他的雙眼平順地滑過那行字,在靈魂兩字穿過眼稍之後,後面的字即使仍保持閱讀的速度,卻不免帶上了點注意力被勾去後的漫不經心。

「以現在外面的情況看來,這句話倒像『此生共享靈魂的刻印』是代價,『迎接死亡』是條件,條件達成,而『國與國便能和平無紛爭』……」

他嚅囁著這些荒誕不羈的臆想,音量似乎沒有刻意要讓誰聽清或聽不清,他僅像是以往每時每刻無意間獲得了真稀的魔法古書那樣,讓思維隨意發散。

靈魂、靈魂。刻下了印記,那必定有裂下的碎片。犧牲靈魂的獨立性,刻印為證。若要在一個人的腦袋裡一口氣塞入他人一生的記憶份量,光想像就能知道那是足以破壞人類自我認知的凶險事情,何況伊芙利弗有四個人,他們的腦裡必須承載額外三人的重擔。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該怎麼不被這些記憶壓垮?他望著清透的冰晶,透明的雕像不會回答他。

或許該晚點再問,連同「究竟是什麼古文」、「誰看懂的」、「為什麼會看懂」等同樣時機不宜的疑惑,在終於等來誰都舒一口氣的時間點,再一併解決。

「法斯提斯說,他死前聽見一個生物很悲痛的哭喊聲、蘋果花很緊張,但那份緊張並不是針對那個哭喊的生物。」

「他在我的夢裡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但他說,這不是第一次。」

這次他沒有移開視線,沒有閉上眼睛。法斯提斯說、他說,此類字眼如同能夠將啞巴徹底任自己的想法拿捏的咒語字句,可他是魔法的自覺者,他絕不會濫用。

「……而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是『蘋果花』?」
小龍點點頭,毫不客氣地承接下功勞。

冒著風險輕裝北行隱含多重的弊端,先不提一路可能遇上的危險,單就以一個貴族的身分遠離戰場,就足夠為人詬病的了。

但她早就想明白此行的意義,這份意義遠比一切責任或理想更為重大,甚至到不惜排除萬難——因為「那個時候」,她也曾懇切地盼望過,盼望著誰能站出來,哪怕只是對她說一句:「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到頭來,她只是不希望歐索魯孤單一個人而已。
「話倒是沒有,但有件事我一直想做。」

「你能轉身迴避一下嗎?你的視線太緊迫盯人,我剛才沒找到機會下手。」小龍誠實地坦白,用指尖比劃出了個轉身的手勢。

儘管沒明說,但從用字遣詞來看,顯然是一件不具備良好品德操守的事。

「結束後,我們可以再來好好討論一下小鳥的事。」
Cecil0819: 『 蘋果花是法斯提斯的意識體名字,是東方冰族特有的魔力,可以視為守護法斯提斯並與他共存的存在。 』他反覆咀嚼著賽西爾所述的細節,一邊把關於蘋果花的說明寫在紙上,並將紙面微微提起。

『 至少法斯提斯是這麼跟我們解釋的。冰族每個人都擁有意識體,每個人的意識體形貌與魔法呈現形式都不盡相同,但屬性皆為冰。 』

他還在思考「不是第一次意識到死亡」的意思。

這件事情恐怕只有本人知道,如果問題問對了,他有可能再看到任何畫面嗎?

歐索魯瞇起了眼,隨意的詢問著自己的意識。
歐索魯靈感 (digit) (digit) ≤70判定成功
飛快的思緒轉動了無數個問題都毫無下文,直到一句話被他發散的意識抓住,從模糊的語句逐漸變得鮮明。

——第一次意識到死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回想起」一座森林,葉林密集得將刺眼的月光埋藏在頭頂上,偶爾替看似無盡的暗夜留了點去路。

視野一躍脫離了隱蔽的視野,低頭找了塊穩固的樹梢,視野凝視著月,風將微微發光的藍吹拂起、照亮。

那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解不開的煩惱在腦中繞啊繞,直到他跳回地面,被最熟悉的冰承接,一個令他回想起一切的生物站在他的面前。

他想起那場爆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想起那個在他面前哭泣的小生物,是他最後一刻看到的景色。

伴隨著暈眩的耳鳴與胸腔的鼓動敲響了久遠的記憶,想起一切,然後不安,然後不敢置信,睜大了眼——
接續而來的是劇烈胃痛,那是情緒緊張催化生理反應,直覺敏銳的孩子很快就從這明瞭一切的瞬間冷靜下來。

他看著前方無盡的黑,回頭擔憂的看了一眼。

……不能繼續留在這,而且這感覺,我是不是早就已經——

此刻緊抓著的倒三角形項鍊是此處唯一存在的事物。

感受到自己的脈流與以往不一致,不屬於他的魔力在組織、運行、剝奪、強噬——
獨行者-歐索魯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歐索魯。


歐索魯突然顫了一下,不明顯的蜷起身子。作噁感彷彿自身經歷如電流般竄過,又在一瞬間消失。他蹙著眉頭,臉色凝重的掩住反胃的感覺真的從喉間竄出來,深呼吸幾下後才回歸了冷靜。

……這可太身歷其境了。

『 我想我或許知道他第一次指的是什麼時候。 』他略顯精神疲憊的吐了一口氣。

『 法斯提斯的幻影是第一個消失的,那或許是他第一次認知到自己已經死亡。 』

『 如果他後來又重新回想才想起,表示他在你的夢中曾經忘記又想起過一次。 』
mimimimi0124:
歐索魯的表情正替他在紙上寫了個問號。

但即便是如此,他在那雙眨了幾下的好奇與困惑之後,仍點了點頭,順著小龍指尖畫圈的方向緩緩轉身,一邊心想是否該提醒小龍千萬別不小心把誰的手或髮尾給碰斷。
儘管無心如此,但順從的背影帶給小龍一種默許般的錯覺,她終於得以挪動步伐,抵達了有口難言的冰雕身旁。

她似乎早就相準了目標,抬手碰上了法斯提斯因凍結而尖銳的長髮,接著果斷地掰斷了一束。

乾脆俐落的碎裂聲自斷面響起,小龍隔著手帕將冰柱握進掌心,沒忘記禮貌性地表達感謝。

她小跑著回到歐索魯身前,如同高舉勝利火炬般地持著寒氣凜冽的冰柱。

「好了,我們走。」語氣中的興奮幾乎要掩藏不住,她率先一步朝出口處走去,沒忘了在路過那位掘墳工時,張口提醒了一聲。

「還請牢記,那把弓歸我了,奧⋯⋯」叫什麼來著,「奧蘭多。」
mimimimi0124:
法斯提斯那雙看不見誰正抓著一塊頭髮道謝的雙眼冷冷地盯著遠方,如果他的眉頭還會移動,肯定無畏小龍身分,硬生生擰成一團。

先傳入歐索魯耳裡的是有何物斷裂的聲音,彷彿應證了自己的擔憂。接著,輕快腳步將小龍的身影帶回視線之中,毫無掩飾地抓著一塊冰柱──太好了,若跟法斯提斯上一刻的狀態對比,沒有人會知道,但她肯定是拆了他的哪一段頭髮。
獨行者-歐索魯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歐索魯一瞬睜大眼,欲言又止──顯然是想說些什麼,但他終究是個啞巴。

幸好沒有什麼事情是比雕像的手斷掉還來得嚴重的……法斯提斯,原諒我。

歐索魯隨之跟上,一邊慶幸這裡沒有人再次陷入悲傷,或誰的頭髮反正本來就是短的,在這謎團逐漸明朗的開端下瞇眼勾起了嘴角。

連接地下室外部的階梯出口引入刺眼的陽光,他回頭看了眼深處的雕像,擱著朝外頭走去的步伐,呼出最後一口白霧氣息,半晌,才將視線放在被光芒刻劃的少女背影之上。

是時候離開這喝點熱湯,總有一天他們也能離開這就好了。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他向前伸手,在那一剎抓住啞者的右肘關節,避免人向地倒去。他的魔力從自己的掌裡竄出,隔著衣料,透進啞者的皮膚,就向北上路途中他曾做過無數次的那樣,直接了當確認這副身體裡的魔力狀態。

啞巴現在不該虛弱到會跌倒,即使是需要他的魔力支援,那也是旅途之初才會發生的事。
夢境、幻影,那是精神與意識領域的魔法,啞巴身上綁過代價不明、現在也不知道是否還在作用中的契約,他是該小心。

他只是覺得啞巴該知道。

如同身為啞巴的同伴,法斯提斯的判斷,判斷「歐索魯會想要知情」,在髮色與瞳色、力量與天賦之外,此點之上,他們再達成一致。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法斯提斯已經死了。法斯提斯已經死了。
死去的法斯提斯擁有幻影的記憶。幻影得到了法斯提斯臨死的記憶。

顯而易見的矛盾被啞者自己寫出來,他曾對此逼問,然後選擇暫且不提,把疑惑留在夜風之中。

啞巴的身體狀況夠好了嗎?精神狀態夠強韌了嗎?
能夠面對及剝開混亂與詭異了嗎?

亡者面前,在理應表達感傷的此時此刻,他問出那些問題,真的不算剝奪了終於無須壓抑的哭泣的資格嗎——
𓆰 賽西爾
2 months ago
他允許緬懷,允許懷念,允許倒落,不允許沉溺,不允許自我安慰的幻覺。

他支起手肘,撐在啞者臂下。他繃著臉,將字句死死抿在臉頰之間,伸手以指尖抵著「幻影」兩個字,然後,直直地拖向「死亡」,像個啞巴。
與不知好歹的臭啞巴相比,差別在並沒有抽回自己的手指,於無回音時匿去想法,他直直望著啞巴的眼睛。

法斯提斯說了些你不該知道的事。
也說了些自己不該知道的事。

若啞巴察覺不到其中的盲點,他該考慮先把這總是鋌而走險在危機邊緣反覆玩火的臭啞巴拖出地下室,揍暈、灌魔、驅邪安神三位一體。

反正現在他應該打得贏吧?
Cecil0819: 任何動作與聲響在歐索魯眼中都是不可忽視的,不說話,所以接收、整理資訊,用最細微的變化去感受一個人想要表達什麼,或想要隱瞞什麼。

幻影、死亡。

緊繃的神情與無聲述說,在那思緒過多的腦子裡拆解、重組。他必須擔心自己的猜想另人替他憂慮,但也得將自己的看法──唯有他能夠推敲出來的論述寫出來。

『 賽西爾,我認為這並非我的妄想,但我需要有人跟我一同確認此事。 』

不能再是由自己將三人的幻影扛起,不能再是於無人察覺之境,憑藉一己之思緒做出謬誤之策。
『 那句「此生共享靈魂的刻印,直到迎接死亡」,可能意味著「記憶共享的狀況在死之前都不會停止」,即便這不一定是個完全正確的推測。 』
『 那是否有一種可能,是他們還沒死透,所以我才能持續看見? 』

他吞了吞口水,緊張的看著一手扶著自己的青年。渾然不知對方上一刻正在考慮打派他的可能性,更不可能知道他接下來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有沒有可能直接觸發他的敲暈警報。
𓆰 賽西爾
1 months ago
為了與比他略矮的人視線相交,他低著頭。
低著頭,於是瀏海的陰影遮蔽他的雙眼,將眼睛能洩漏的思考與情感藏於黑暗,不再一眼可辨。
光滑的冰面是絕佳的光反射材料,來自環境的光源打上冰塊,將沒有開窗的地下室照得敞亮,亮得刺目的光反在他的頰上,分割黑與白的交界。

如果是幻影,法斯提斯的幻影,單純是啞巴所捏造的幻影,那就不可能擁有啞巴剛剛才得到的、本體第一次死亡的記憶。

而這麼明顯的矛盾,臭啞巴那靈活得可惡的腦袋竟無法連結起來,而現在還在和他說什麼瘋話?

那是否有一種可能,是他們還沒死透?
他們還沒死透?
沒死透?「……哈?
𓆰 賽西爾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他無畏抬起下巴,眼中的情緒顯而易見地穿過來,冰雕反來的白光讓他皺著眉半瞇起眼,不影響那尖銳的目光有幾分要把啞巴的腦子就這麼刺穿打開,檢查裡面究竟還有多少理智的冷刺。

是否有一種可能——用敬語有什麼意義,並不會荒誕的推論顯得比較保守。

他深深將一口氣吸進肺裡,緩緩吐出。看著還知道要緊張的啞巴緊盯著這裡,他強迫自己再吸一口。

啪,他的掌心俐落落在啞巴兩頰上,左右手完全同步,清脆的響聲重疊。
力道比起輕拍更像是一種絕對經過理性計算的擊打落下,他甚至雙手同時出力避免人的頭被往任何一邊搧去,徒然令人腦內眩暈。
𓆰 賽西爾
1 months ago
翠棕的雙瞳在他的掌間一眨一眨,看起來竟有點令人更加氣惱的無辜。

「你真該聽聽你在說什麼。」

「對,我說了聽聽。」

他咬牙。

「這是你這雙能聽到萬物歌聲的耳朵所聽到的故事嗎?」
Cecil0819:
料都沒料到賽西爾會用雙掌拍出如此響亮的聲音──他的臉頰可沒什麼肉,他有一瞬間反射性地將雙眼瞇成一條線,接著,異色眸子驚愕地、緩慢地睜大。
獨行者-歐索魯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他意識到比起他們三個人的真實下落,或許對方更在意自己的現況。

他知道這些話寫出來的真實性並不高,何況他是個才剛從夢裡清醒的人。

他該知道,有些話要再多一點時間冷靜思考,再多一點將心比心。

眼前還有呼吸的人是賽西爾,不是別人。他不希望身邊再出現第二個因氣憤自己的決定而咬牙切齒的人。

歐索魯收斂了神情,以鼻腔吸入漫長的氣息之後,用嘴緩吐出白色的氣。遲疑的手提起胸前的冊子,不必看著紙面就能書寫的人在迅速筆畫沙沙聲響之後,小心翼翼的將文字平遞給對方,就算現在能夠用雙眼注視,即便只是簡單的幾個詞,也絕對不敢用那麻煩又方便的、能夠傳遞意識的十秒。

『 當我沒提吧,抱歉。 』
『 讓你擔心了。 』
𓆰 賽西爾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或許會出乎誰的意料,看見這句收斂的話的人,看上去並沒有放鬆下來或變得安心。
他將雙手從啞者臉旁移開,收回的手臂習慣性回到胸前盤起,作為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增加自身與眼前景象的實際阻隔,促成一種心理上的高位與適當抽離。

他所認識的啞巴有這麼順從?

他的目光在啞者的面部肌膚表面刮動,他沒張口,像是意圖從啞巴的臉上找到一點能夠掀開的縫隙,挖出不能言又口是心非的回應下的真意,審視的銳利漸漸染上一股濃厚的懷疑。

北上一途中他可見多了啞者仗著身體狀態漸好,時不時試探的一點無關痛癢。
這個人前進的步伐被簡單的一掌,好吧,兩掌,就甘願放棄?
𓆰 賽西爾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明明能夠操作精妙高深的魔法,卻甘願冒著風險行動,啞巴、啞巴,你是該覺得抱歉。

還好意思露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敢保證沒動一點「即使沒人支持我也會貫徹到底」的念頭?

信這還不如信啞巴會說夢話。

「你……」

他雙手抱胸,眼光直直盯在人的身上。未有更進一步明顯的威脅,沒多吐露出更多兇意的神色中透出能以本能察覺的步步進逼。

「你在想什麼?」你在想什麼?
Cecil0819:

我在想什麼?

這句話對歐索魯來說就像是一個永遠不會自己替自己按下的開關,思緒的道路幾乎永遠不會往這頭接過來。靈敏的腦子靜靜轉動著,神情有些詫異,遲疑的,他將縮起的下巴提起,寫出如實答覆的話語。

『 無論有什麼根據,在我好好恢復到最佳狀態之前,多餘的推敲有機率讓我的內心更急躁。 』

『 我不想忽略周遭而來的擔憂,尤其是你。 』
『 我在乎他們跟我在乎你一致。 』

他確信自己此刻並非魯莽,也絕非暗自盤算是否要獨自一人執行。或許不為自己,但為了他們,他有義務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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